可是,晚了。 扬州的六月是连绵的梅雨季节。今日的雨实在太大了,从窗外落到屋内,不光窗台打湿了,连桌上散落的书籍也是湿漉漉一片,若是摊开来的书,墨色的字迹氤氲开来,有的甚至模糊了。 傍晚的时候,卫潇让许二送了饭菜到屋子里。这令许二十分意外,卫潇向来嫌饭菜的气味太重,不喜在房间里用饭的。 但既然是卫潇吩咐,许二没有不做的道理。 他自己端了饭菜,又让婢女端着净手的铜盆进来。 那婢女平日里是没进过主子屋子的,这一回来,只觉得屋里的气氛似是有些古怪。 将军和夫人似是刚吵过架。夫人坐在榻上,身上盖着薄毯,手里捧着一本游记,低头专注的看书,半句话都不同将军说。 将军则是坐在不远处的书桌前,似是在认真看卷宗。 婢女注意到黄花梨木书桌上有些乱。 卫潇是爱洁的人,桌上的物件从来是整整齐齐,今日却格外不一样,桌上的几本书摆的毫无规则,几本书落在了地上,就连上好的狼毫毛笔也是,沾了粘腻腻的水便罢了,还在桌上乱丢一气。 “将军,这桌子有些乱了,奴婢来整理一番。” 闻言,苏央猛的抬起头来。 卫潇注意到了苏央的动作,唇角勾起好看的幅度,对那婢女道:“放着别动,我自己整理便是。” “是。” 等到那婢女退出去了,卫潇才慢条斯理地净手。 卫潇的手骨节分明,每一根手指都仿佛竹节一般纤细修长,苏央瞥着卫潇手上淋了雨的水痕,脸颊渐渐红了。 “央央,吃饭了。” 苏央低低的应了一声好,想从榻上下来,可双腿还打着颤。她坐在床边,没有穿袜子的玉足无措地绷紧,只有圆润小巧的趾头点在地上,可仿佛是踩在薄薄的冰面,战战兢兢无所适从。 苏央眼巴巴看了一眼卫潇,可卫潇却等着她自己开口。 “夫君抱抱我。” 少女带着哭腔,被卫潇稳稳当当抱在了怀里,苏央扒在卫潇的身上,立马止住假哭,生气地狠狠捶了一下他的背。 “卫潇,你就是一个人面兽心、斯文败类的混蛋。你居然这么骗我,你把我当成傻子吗?看这种不正经的书还骗我说是武林秘籍,我要去圣上那边揭发你的真面目呜呜呜!” 卫潇看到少女恼怒的样子,低低笑了:“我从未说过这是武林秘籍。” “不许笑!” 卫潇眉目之间全是鲜活,他弯着唇角:“我没有笑话央央了,只是央央十分可爱,令我心生欢喜,情不自禁而为之。” “你以为这样说我便会原谅你吗?” 苏央第一回 听到卫潇如此直白的说喜爱她,圆润的耳垂红了一片。 这让卫潇想到行军时曾在西北广阔大漠上看到的漂亮的云霞。那时候,大军驻足,无论是贵族出身的将领,还是平民出身的士兵,都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天空,赞叹那云霞的瑰丽。 而现下,那瑰丽近在咫尺。 且只属于他一个人。 卫潇吻她耳垂上的红:“那央央便不要原谅我了。” 晚间的时候,卫潇坐在桌前看扬州贡品案的卷宗,将有价值的信息摘录出来。 不久,许二步履匆匆,送了一封信进来。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