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姜九怀没有再阻止她。 他猛地起身,重重一拂袖,大步离去。 步子迈得又大又急,谁都看得出来,家主大人很生气。 平公公连忙追上去,追上去之前,还扔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元墨。 不识抬举的东西! 你有功劳,主子给你恩赏便是了,怎么能拿着这恩赏去砸主子的脸? 果然儿狼心狗肺就是狼心狗肺! 一场宴席不欢而散,人们都向元墨投以或同情或奚落的目光。 曹方临走的时候拍拍元墨的肩,沉痛道:“唉,二爷,回去喝点醒酒汤,醒醒酒,去家主大人那里陪个罪,看看能不能挽回挽回。” 经此一役,还想要那泼天隆宠是没有了,但求能保住一条小命吧。 元墨点点头。 脑袋像是有几百斤重,每次一点下去,好像就要抬不起来似的。 打起精神来,阿墨。 她对自己说。 看,你的心愿实现了,你马上就可以回到红馆啦。 而且和姜九怀说得清清楚楚的,比起有朝一日被他发现自己是女扮男装,然后被厌弃,还不如这样顺顺利利分开呢。 多好啊! 你可以过回从前的日子啦。 可是心好像听不到这些声音,它像是被灌了铅,变得又冷,又硬,还一个劲儿地往下沉。 屋子完全保留了元墨离去时的模样,只是那一箱又一箱的古玩却不见了。 小七告诉她,在她成为“谋害家主的凶手”的那段日子里,东西被姜长信充了公。 小七原担心,以元墨的贪财如命,会心疼得痛哭流涕,但元墨没有,她就好像没发现那东西消失了似的,只吩咐小七准备热水。 小七乖乖地去准备了一大桶热水,以及,水面上泡着的一大片玫瑰花瓣。 想告诉小七她真的不喜欢这玩意儿,转念又一想,罢了,都要走了,小七估计也不再给她准备了。 元墨泡在浴桶里,无聊地一片一片把花瓣捞出来。 香气已经化在了水里,郁郁清甜。 忽然就想到了在府衙的那一晚,她放走了白一,姜九怀把她从地牢抱出来,她泡在热水里,他递给她一包袱花瓣。 回忆到此为止,被她猛然掐断。 她整个人沉进水底。 “笃笃”,门上两下轻响,大约小七又给她送什么东西来了。 “还没好,等会儿。”她有气无力地应着,半晌才披衣披起来,开门一看,暮色已经降临,一道修长人影立在淡淡月光下,回过头来,一张脸宛如美玉无瑕。 姜九怀! 完了,他来找她算账了! 元墨有一个冲动——逃之夭夭,缩回屋里,关上房门,最好拿桌子把门抵上。 全身每一寸地方都在一刹那之间紧张了起来,双手好像成了凭空多出来的,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她下意识拢了拢衣领,其实衣裳穿得好好的,全用不着去拢。 江南初春的月色可真温柔啊,是一种浅白的、泛着微粉的色泽,雾气一样缓缓地洒落,在姜九怀周身都笼上了一层雾蒙蒙的光辉。 元墨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在他面前抬起头。 连声音都显得畏畏缩缩:“家主大人……” “去披件斗篷。”姜九怀淡淡道,又加上一句,“要大毛的。” 这时节已经转暖了,原用不上大毛斗篷,但家主大人既然说要披,元墨自然得披着,这种时候可千万不能和家主大人对着干。 “跟我来。” 姜九怀说着,转身就走。 元墨举步跟上。 越走越觉得不对,这是……去地牢的路。 元墨站住脚。 姜九怀回头:“还不跟上?” 元墨哭丧着脸:“阿九,就算我没有功劳苦劳吧,我好歹抓了那么多条鱼,给你做了那么多鱼鲙,我还给你缝了兔毛毯子呢……” 姜九怀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旋即压住了,淡淡道:“进不进?”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