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态确实已经不算好。 唐竹筠给他诊完脉,动作极轻地对文帝摇摇头。 她能做的,已经没有了。 剩下的,全凭天命,全看阎王,想什么时候派人勾魂了。 短则三两天,长的话,怕也熬不出一个月。 文帝也点点头,示意她出去。 ——他怕太上皇,在最后时候拎不清,骂了糖珠子,让她以后心里系个疙瘩。 他是太上皇的儿子,所以有什么他该承担,他不冤。 但是糖珠子没有这个义务。 唐明藩跪在床前,眼含热泪看着奄奄一息的太上皇。 而裴深,抱着什么都不懂的裴正,同样面色严肃,眼中带着深深的感伤。 太上皇亲自把他抚养大,这份感情,难以忘怀。 只可惜,他怀中的裴正,还沉沉睡着,并没有来得及长大,看看对他父亲影响深远的长辈。 唐竹筠出去之后,嫣然听到她的脚步声,立刻把她拉到茶水房。 “母后,怎么样了?” “不太好。” “哦。”嫣然撅起了嘴。 看起来,还得赶紧跑。 唐竹筠瞥了她一眼,道:“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在你父皇面前,记得……” “悲伤,悲伤着呢!”嫣然忙道。 唐竹筠瞪了她一眼:“别嬉皮笑脸的。” “记住了。” 唐竹筠面色凝重。 “母后,您在担心皇祖父吗?” “没有,我在担心你外祖父和你父皇。” 而屋里,太上皇睁开浑浊的眼睛,看着唐明藩,嘴角吃力地牵起,笑了笑:“老唐啊,我要先走一步了!皇帝是你女婿,这是我最初想过的,没想到真这样……我对你,没什么不放心了。老家伙,你比我有福气。” 唐明藩泣不成声。 “不用哭,都有这一天。仔细想想,这些年,我也是白赚了;亏了你那好女儿。” 唐明藩道:“臣替小女谢过太上皇。” “还顺杆子爬呢!”太上皇笑了,喉咙中的痰让他声音虚弱而模糊,“好好活着。” 唐明藩几乎要哭晕过去。 文帝上前扶他起来,把他架到椅子上坐着。 太上皇又招呼裴深抱孩子上前。 其实他已经看不太清楚了,但是还是点点头道:“好,好,你后继有人,朕也对得起你爹娘了。” 只有在唐明藩面前,他才你我相称。 裴深跪在床边,“您会没事的。多少风雨您都熬过来了,这次也一定可以。” 太上皇摇摇头:“这次真的不行了。朕这辈子,对得起祖宗了,也没什么遗憾。以后,你好好跟着皇帝,宇文家的江山,终究要靠你们。” 他闭上眼睛,终于可以休息了。 裴深也落了泪。 太上皇最后才和文帝说话。 “你什么都很好,也有自己的主意,朕说了你也不会听,所以就不嘱咐你什么了。” 他的声音之中,仍然带着怨念。 “但是朕有一件事情,还得求你。” 文帝撩袍跪下,低声道:“儿臣不敢。” 在他面前,他永远都是儿子和臣子。 “没什么敢不敢的,是朕要求你。”太上皇道,“当着你岳父和裴深的面,朕说出来,日后也有个见证,不必把所有罪过都推到你头上。”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