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向晖给村民们都做了眼科检查,孩子当中弱视和假性近视各几例,几个老人有白内障和青光眼,还有一例飞蚊症。 患者比想象的多,再加上四邻八村的人闻讯赶来,罗向晖更改行程,多待3天。时间长了也不行,他每周的坐诊和手术时间都排得很满。 物欲横流的社会,总有人默默做着不图回报的实事。乐有薇打趣:“你跟罗医生说了几句话?” 秦杉说:“很多人在找他,我看着他,不说话。” 在酒店休整了一天,早餐后,司机接上乐有薇去见江爷爷。江爷爷住在纽约东汉普顿,江天是他最小的孙子,成年后搬去曼哈顿的公寓,节假日才回来陪爷爷住几天。 江家位于长岛东面,花园是中式园林风格,打理得清幽。乐有薇拜访过很多有钱人家,虽然满堂金玉,却是满堂俗物,江家也是一望即知的有钱,但是艺术家的府邸。 江爷爷坐在轮椅里,江天推他出来迎客,乐有薇弯腰道:“江爷爷,您好。” 江爷爷眼神清亮,态度和气,乐有薇带来的乌金石茶盘有弧度,两头微翘,江爷爷让江天摆上茶桌,拿过一只粉青茶杯,置于茶盘上,笑着问:“是不是有点一叶扁舟的意思?” 喝着茶,三人谈起慈善拍卖会。乐有薇顶住所有压力,坚持打艺术牌,江爷爷夸她很不容易,乐有薇说什么样的东西符合市场,让人愿意买单,有时是玄学,一味迎合,还可能摸不准脉,不如去开拓。 江爷爷说:“通俗不是衡量所有事物的惟一标准,雅有雅的信众。你做得很成功。” 郑好伤痕累累地露面,导致乐有薇先前为拍卖会准备的解说辞都没用上,但做事情没有一定之规,有时失控会有不一样的效果。听了夸奖,她只是笑:“以后还想再做些有成就感的拍卖会。” 江爷爷称赞这份自信很难得,乐有薇说:“在我入行的时候,我的恩师告诉我一句话,认真做事,把时间精力交给它,让你做的事替你说话。” 江天在旁边笑,一定是叶之南说的。会客厅的墙上挂有江爷爷的版画和油画作品,乐有薇正式的话题便从这里开始,真诚的赞美,永远是拉近关系最好的方式。 乐有薇刚在画廊打工时,老板张茂林请来一位著名画家讲座。画家说,只要是表达,都希望被接收,有应和。曲高和寡这个说法,有时也能反着理解,因为和寡,曲调才高,它们太渴望被听到。 当时,听众席有人说:“我看很多艺术家很清高,不介意寂寞冷清,只管闷头创作。” 画家笑道:“这绝对是误解,他们不是不介意,是被迫接受。” 画家讲话很坦率,口吻也不容置疑,她说艺术的生命在于传播,艺术家从事创作,哪怕是描绘宇宙,过程也是向内挖掘,很消耗自身,所以很需要外在的回馈进行补养。 乐有薇这才明白,得给予热情滋养艺术家,从那以后,她对艺术家从不吝惜赞美。辛苦表达,想要被夸,这是朴素想法,但夸得到位,“懂得”至关重要。 连日来的学习帮到了乐有薇,江爷爷很喜欢跟她谈天,还让人拿来一袋花生,边剥边吃。中午吃完饭,江爷爷把乐有薇带去他的创作室,语带憾意:“老了,画不动了,这是我前几年的作品,你懂书法,看看这几幅。” 乐有薇点评得当,趁机提出为江爷爷做个作品专场,江爷爷谢绝了:“少小离家,只习惯欧美的艺术市场了。” 江爷爷的作品在西方很受关注,但从未进入国内,于国人他是全然陌生的名字,乐有薇知道他担心遇冷,并不多游说。江天见爷爷谈兴正浓,卖乖道:“你俩都成忘年交了,你那个元青花,送她拍卖,这总行吧?” 江爷爷笑:“一件不出。” 江天嗷嗷叫:“你有新的了!” 乐有薇笑他:“哪有说古董是新的,骂人呢。” 江爷爷告诉两人,他计划在江家林附近兴建个人艺术馆,所以藏品一件不出,未来都用于展览。 这件事本想着等秦杉忙完江家林的修缮工作再议,但慈善拍卖晚会的善款用于建绣庄和学校,江爷爷必须调整思路,提前把秦杉召回美国磋商。他想把江家林、绣庄和艺术馆做成具有整体感的建筑群,形成景区。 让乐有薇白跑一趟,江天歉然,乐有薇倒是很高兴:“旅游产业往往是一个地方的经济增长点,对当地居民是利好消息。” 江爷爷慨叹:“一代一代,多接受一点文化艺术熏陶,这个根不能断。” “文艺是一个国家的软实力。” 乐有薇谈起张茂林和叶之南等人做的天空艺术空间,江爷爷保持着艺术家对世界天真好奇的习性,问得很详细。乐有薇有点后悔,如果那天没有拒绝叶之南共进晚餐的邀请,听他聊聊当代艺术,还能学到更多。 谈了几个小时,乐有薇发觉江爷爷有些累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