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看向卫恕:“定金先给一半吧,工期就定在年前,下旬你旬休先拿一些过去。后头你若已经回家去了,我和周氏往书院送。” 卫恕点点头,拿出五两银子。 这一拿,周氏发现不对劲了,犹豫着道:“卫公子……不会是没跟同窗收取定金吧?” 若是那十人给的定金,那肯定有零有整,不会是这般正好的五两银子。 卫恕说是,“前头不知道具体多少银钱,我就没收他们的,都是多年同窗,我先垫着,没关系的。” “这……卫公子帮着介绍了生意,又垫付定金,不大好吧。” “嫂夫人这是什么话?置办料子棉花都需要本钱,总不能贴着本钱先开始做。” 两人正掰扯着,沈翠已经把银钱收了,塞到了周氏手里。 “卫恕说得对,这就是本钱啊,不收本钱怎么买棉花买布?”说着沈翠又让两人进屋,让周氏写了十张收条,每张上头都写明收到五钱银子的定金,合在一起就是五两。 又让卫恕写了一式两份的简单契书,标明了每件价格、总共数量的多少和交货时间。 没多会儿两人都写完了,晾干了墨汁后,沈翠先把一小叠收条给卫恕。 “回头你拿着这个给你那些同窗,收一份定金给一张,跟他们说好,回头发袄子,只认条子不认人。” 后头便是那两份契书,沈翠让他们都签了,各保存一份。 这件事到她手里也就一刻多钟,立刻就清清楚楚。 不过周氏还是有些臊得慌,人前她没说什么,等晚上大家都各自回屋歇下了,她去了一趟沈翠屋里。 “婆母,卫公子是夫君的至交好友,书院里头那些也是夫君的同窗。我还挣人家那么多银钱……” 这时沈翠已经洗漱过了,本来准备睡下,听她温温吞吞的一番话,也不急着睡下了,复又坐起身,指着炕沿让她坐下说话。 “我先问你,一两银子,想在城里买咱家这样一件大袄子,还要求能一个月之内穿上的,能买到吗?” 周氏想了想,说:“年前各家都忙,想立刻穿上,只能买成衣。而咱家的袄子款式是由您想的,旁处未见到过有这般的成衣。” “那我再问你,以你的手艺,做出来的比布庄里卖的成衣差多少?” “老裁缝的手艺我肯定及不上,但咱们的款式简单,我做的认真,针脚那些不会比布庄里头的差。” “这不就成了,咱们款式新颖,用料足,你手艺也不差,比人家逊色的,只是咱家没门面铺子,没什么名气……两厢一抵消,同样的价格,定价非常合理。” 看到周氏还欲言又止的,沈翠接着道:“我知道你想的是人情那些。但既然是做买卖,就丁是丁卯是卯,别黏黏糊糊的。像今天卫恕帮着送来订单,又垫付了定金。你可以等这单子结束,再买份谢礼给他,但做买卖的中间,别掺杂什么人情世故,该立字据就立字据,该收钱就收钱。你没看卫恕今天也没有不高兴吗?” 想到卫恕的反应——当时她不肯收他垫付的定金的时候,卫恕很是为难。后头沈翠帮着收了,又白纸黑字的写收条和契书,他反而一脸轻松,转头也没在这事儿浪费时间,投入到功课中去了。 倒是只有她,犹犹豫豫了一晚上,临睡前才憋不住了来和沈翠说话。 要搁以前,她可不敢跟沈翠这么说话,相处快一年,她知道婆婆真的和从前不同了,这才敢说出来。 说的时候也有些怕,怕沈翠觉得她这小辈质疑她这长辈的决断,又和从前那般指着她的鼻子骂她。 沈翠没骂她,从头到尾给她分析了一遍,还道:“还有件事儿,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就是早些时候咱家在村里收鸡蛋,老阿婆非要送你。” 周氏说记得的。 那个老阿婆就是早先时候送给穆云川饴糖的那个,她脑子一时糊涂一时清醒的,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办了个错事,居然在秀才公考取功名,高高兴兴回家的时候,送了那样腌臜的东西。而秀才公也真是顶顶的好脾气,没和她生气不说,还在人前维护了她的脸面。 没过多久,周氏在村里收鸡蛋,老阿婆认出她是秀才娘子,就非不肯收那几文钱,要送给她。 几文钱看着不多,但老阿婆日子困苦,日常照料自己都难,周氏哪里肯占她的便宜?连着几次都是掰扯不清,后来周氏再收鸡蛋,就避着不去她家了,而是让人帮着去代收,多了道工序,也怪麻烦。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