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没有看到新的,被打、踹的伤。 可是。 到处都烙着陈旧的,发白的疤痕。 伤痕撕裂了这一具躯体,也撕开了卫沉的一点过往。明明那些都是陈年旧疤,已经不会再作痛了,但周晓月看着,却感觉比发现卫沉第一处伤口时更疼。 “嘶……” 周晓月咬住嘴唇,她很轻地叫了一声,像是在替卫沉呼痛。 “卫沉,你疼不疼呀?” 少女娇美的脸近在眼前。 她是受人呵护着长大的,从来不曾受过伤害。那雪白的皮肤毫无瑕疵,白得发光,不是卫沉这样冷沉发暗的白。 她垂下眼眸,颤了颤,纤长的睫毛上便沾上一两点水。 卫沉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他偏过眼神,说:“不疼。” 对于身上的伤,无论是新、旧,他都没有对应的反应。周晓月觉得心上被细小的火炙烤着,冒出那种疼得难受的痛苦。 “后背。” 周晓月说。 卫沉不看她,但依言转过身,他拉高衣服,露出光裸的背部,任由周晓月看。 两片肩胛骨刺出,夹着一片伤痕累累的倒三角,一块新的乌青下,是数不尽的浅色旧疤, 之后。 周晓月说一句,卫沉便做一句。 就算她让他脱掉精光,卫沉很可能也会照做。 周晓月当然不会。 她只是不停地擦眼泪,然后学着卫沉之前做的那样,依顺序给卫沉擦药。她当然不可能像卫沉自己上药那么随意。 周晓月只敢用棉签蘸取一些,很轻地给卫沉擦抹消毒,然后涂药。 她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上药就更谨慎了。 卫沉只感受到后背先泛起一点、一点的凉意,紧接着又在药膏的作用发热、生烫。 好像落在那上面的不是药水,而是周晓月的眼泪。 他静默许久,终于开口。 “之前那些,是我爸打的。不过他现在坐牢了。没事了。” 卫沉说:“就还留了债务的麻烦。今天晚上,是有个债主发现我妈交过手术费,找人来闹,让医院退钱还债。” 卫沉又说:“我是故意挨了两下,用伤人赔偿赶走他们,又让医院换了我妈的床位,也没事了。” 他一连说了两个“没事了”。 面不改色,风平浪静。 周晓月却哭得更凶。 这在她看来,完全不是没有事。 她说:“那……你以后要怎么办呀?” 周晓月声音都抖了。 卫沉穿回上衣,直起身,冷静地回答。 “先做完手术,再考虑以后。” 好像再难的事情压下来,也不会压垮他。因为他先一步把自己磨炼成了无知觉的木石,无感官的铜铁。 他修炼到对自己的苦难无动于衷,却无法忽视周晓月的眼泪。 卫沉犹豫一下,还是没有拿纸帮她擦泪。 他只能干巴巴地开口:“不用担心我,我习惯了。但是周晓月,你以后要怎么办?” 周晓月一抽噎,怔怔地看着卫沉,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她给自己安排了那么多事,那么多任务,但在卫沉的对比下,她的准备显得如此不足轻重,不堪一击。 她没办法否认。 卫沉让她对自己还没有找到的亲生父母,产生了一些无端的恐惧。 “铃铃铃。” 手机响了起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