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早再跟你算账!” 说罢,他连声催促马夫驾车离开。 马车一路出了务本坊坊门,沿着街道直往建福门而去。 车内的薛父匆匆拆了油纸包,狼吞虎咽地吃着杂粮煎饼,心中怒骂不休。 今日若不是他提早一刻出门,来了国子监偏门处候着,只怕要么空着肚子上朝,要么就是迟到了被扣一月俸禄! 糟心的三郎,拿了他小半的私房钱,还不认真办事。 真是……忒不靠谱! 待到马车到了建福门外,薛父丢开还剩下一小半的煎饼,飞快用车上备着的温水漱口,又含了口檀,随后抓着笏板往宫门口赶去。 除了薛父以外,还有数位大臣也是这般略有些狼狈的模样,下了马车就疾步奔向宫门。 他们在宫门处排成长队,彼此互相看了一眼,眼中俱都流露着尴尬,纷纷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各自移开视线。 自从圣人将早朝时辰推迟两刻之后,若非雨雪天,所有官员会提前一刻出现在宫门口。因而,今日这番热闹景象立马引起了一众官员的注意,纷纷侧目。 不远处站着的叶怀信等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后头的动静。 其中一位官员扫了薛父等人一眼,犹疑道:“这些同僚似乎都是每日去买百味……” 他话未说完,就被身边另一位官员用胳膊肘悄悄顶了一下。 方才开口的官员立马意识到自个儿言语中的不妥之处,飞快觑了一眼叶怀信的面色。 第一眼瞧上去,叶怀信依旧是那副喜怒不辨的神情,仿佛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而当细细再看,就能发觉他的眉心微微皱起,唇角也压低几分,显露出他心中的不愉。 见此,叶怀信周围的官员们当即低眉敛目,只当自己是聋子和哑巴。 叶怀信眯了眯眼睛,对这幅热闹场景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漠然站正。 而薛父前后的数位官员,无一不在尽力平复呼吸。其中大多数人都没来得及吃完一份煎饼,肚中半饱不饱的,总觉得有些不舒坦。 此时此刻,他们回味着杂粮煎饼的滋味,心中陡然生出一个模糊的想法—— 如果他们官衙的食堂或是待漏院旁边,也有百味食肆就好了…… 这些官员刚刚放纵思绪飘远一瞬,在瞧见不远处叶怀信、田尚书等人的后脑勺后,当即心中一凛。 罢了,有这些相公们在,百味食肆是决计不可能出现在各处官衙里的。 冷风飕飕,薛父等人穿着厚实衣衫,浑身上下都很暖和,但心中却感受到了几分凄凉。 唉! 终究只能指望家中那些不靠谱的少年郎啊! 食堂里,孟桑送走一众去上早课的少年郎君,自个儿独自做了一碗咸口的豆腐脑,舒舒服服地开吃。 食堂供应的咸口豆腐脑中,应当淋一层特制的浇头。刚刚孟桑去给自己舀豆腐脑时,装浇头的盆里已经见底,须得细细搜刮一下才能再匀出半勺。 见此,孟桑索性端着豆腐脑的碗,去旁边百味食肆的摊位舀了一勺胡辣汤,再添些芫荽碎和辣椒油,这样吃着亦觉得滋味很不错。 原本一大块一大块盛在碗中的豆腐脑,被孟桑用勺挖出个空缺。那白花花的一小块豆腐脑颤颤巍巍地停在勺子上,身上挂着褐色胡辣汤和红通通的辣油,顶部还粘着零散几片芫荽叶子。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