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章一向都对叶怀信执了半个弟子礼。 然,自从谢青章与沈道合力提出承包制后,他与叶怀信的关系于一夜之间出现了一条巨大裂缝,再不复往日亲近。 听着鼓声,叶怀信瞥了一眼谢青章手中的油纸,甩袖而去。其座下学生与旁的官员连忙跟上,没有多言。 汤贺与王离对视一眼,前者轻声道:“修远,你……” 谢青章站直身子,神色如常:“无妨,走吧,该入宫了。” 他已这般说了,汤贺二人识趣地咽下未尽之言,与之一并往建福门而去。 快到宫门前时,王离忽而无声笑了,悄悄扯了扯两位友人的胳膊,示意他们朝前面看。 只见前方不远处,吏部尚书田齐排在队伍里,前后都空出了两三个身位,几乎无人与他搭话。 那萧瑟的身影,配上冬日寒风,显得很是孤单。 王离压低了声音:“怎么瞧着,田尚书很不受周围官员待见呢?” 汤贺微微拧眉,也想不出其中究竟。 谢青章却忽而忆起小雪那日,他家阿娘与孟桑坐在一处,两人一边打着算盘算账目,一边随口闲聊。 其中有一则就提及,田尚书的孙子在百味食肆一口气买了五百多份奶茶,惹怒其余国子学、太学监生的趣事…… 念及彼时孟桑提起此事的灿烂笑颜,谢青章眉眼带上笑意。 不过嘛,有人想笑,就有人想哭。 眼下,田尚书这心里哇凉哇凉的。他孤零零地站在队伍里,着实不晓得自己是何时得罪了同僚。 待到验完鱼符入宫、朝参、朝会结束,直至百官都会被引至廊庑用廊下食时,满腹疑惑的田尚书才终于从面带不满的老友口中问出了缘由。 那老臣说完其中经过,叹道:“你我多年老友,本不应为了吃食与你伤了和气。” “可你家二郎未免太霸道了,惹得我家四郎不愉多日。起初那两日,他更是气得连饭都吃不下,险些气伤身子,吵着闹着要喝珍珠奶茶。” “煦然啊,你也该管教管教你家二郎了。”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了。 田二郎是你家中的金疙瘩,他家四郎难道就不是了吗? 听了这话,田尚书只能好言好气地代孙儿赔罪,心中怒骂不止。 田台元,瞧瞧你干的好事! 远在务本坊国子监内的田肃,不晓得他家阿翁为此受的委屈,只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无他,自从小雪放完假回来,田肃就被国子学、太学的监生们孤立。除了原本跟在他身后的六名太学监生,其余人见着他都是一副没好气的模样。 这些监生们倒还算讲理,并未将怨气撒在四门学、律学等四学的监生身上,只将冷脸朝着田肃,避之如蛇蝎。 一个时辰前,田肃被身后六个跟班簇拥着来到讲堂。 他还没走进讲堂,就瞧见原本笑容满面的国子学、太学监生们面色一冷,撇过头去,端的是个眼不见心不烦。 田肃步伐一顿,面上还要做出浑不在意的张狂样儿,嘚嘚瑟瑟地步入讲堂。 然而等他一进来,那些国子学、太学的监生立马避远,活像是在避着什么腌臜玩意,眼底的嫌弃就差摆在面上了。 见状,田肃心中泛起浓浓的苦涩。他疲惫地挥了挥手,让身后的跟班们各自散去,然后自个儿靠着墙角,落寞地将整间讲堂的场景纳入眼中。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