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坊一家卖饭团的食肆里做活?” “并非下官夸大,这孟厨娘来了不过短短数日,就将朝食、暮食改善许多,不论是常去食堂的监生,还是咱们院中的博士,都很是喜欢呢。” 说着,徐监丞似是想起一事,笑道:“便是那些帮工杂役,瞧着也变有趣许多。前日我去食堂,本是找魏师傅谈一谈中秋如何妥善安排不归家监生的吃食。” “不曾想一进门就瞧见孟厨娘身边的帮工阿兰,正领着另外四人给鸭脖子插一竹筒,拼命往里头吹气,用力到人人脸都变得通红。” “那场面,啧啧,任谁看了都想笑。” 年纪轻轻、同为孟姓,原在宣阳坊一家食肆做活,还有这往鸭子里头吹气的新奇事儿,却也像那位杏眼厨娘做得出来的。 那么这月饼…… 谢青章点头,有条不紊地将文卷从一边妥善卷起,随后轻巧起身,走到沈道身侧。 见他过来,沈道有些不解是为了何事,顺口问了一句。 谢青章面不改色道:“忽而念起家母嗜甜,想领一份月饼回去。” 一贯温和儒雅、面上带着三分笑的沈祭酒,笑意凝住了。 原本与白博士等人说话时,沈道尚在暗地里美滋滋地盘算了一番,这十二块月饼要怎么与夫人慢慢品尝。 他家夫人素来好糕饼,若是只带六块回去,怕是他只能分到一块;但若是带回十二块,夫人怎么着也能留三块给他,多少能吃着尽兴。 而今谢青章不知为何,眨眼间变换了主意,就像当头淋了一桶凉水,浇醒沈道正在做的美梦。 沈道心里凉了一片,又不好拒绝,几乎是抖着手将那一份月饼递给谢青章的,眼中满是“心痛”与“控诉”。 晓得何为人间一大苦吗? 是得而复失! 是美味佳肴都到了嘴边却活生生落空! 修远啊,你可真是舅公的好孙侄…… 天色微暗,晚风徐徐。 昭宁长公主府的苍竹院中,谢青章脱下身上官袍,换了一身轻便舒适的干净衣裳。 杜昉正在门边候着,见谢青章从屏风后头绕出来,笑道:“阿郎要去陪殿下用暮食?方才庖屋仆役来了,说阿郎交代的粥品已经熬制好,等会儿会和暮食一并送去。” “嗯。”谢青章应了一声,手里亲自拎着月饼,往昭宁长公主的院子去了。 如往常一般,谢青章刚踏入院门,院中的婢子们就欢快唤了一声,一个接一个的,转眼之间就将“阿郎来了”的消息传到内堂。2 听见声,内堂二楼的栏杆处,静琴探出小半身子,笑道:“殿下正等着阿郎归家,一并用暮食。” 下一瞬,就听见昭宁长公主不满的声音:“谁等他回来了?糟心的浑小子,不见也罢!” 静琴故作讶异:“可殿下分明半个时辰之前,就打发婢子去门口守着。如若阿郎归家,让她们赶紧去让庖屋传暮食呢!” 昭宁长公主哼道:“就你话多。” 听着主仆二人对谈,谢青章原本冷淡的眉眼柔和许多。他进了内堂一楼,顺着木梯而上,登上二楼,见着正歪倚在坐床之上的昭宁长公主,温声唤了“阿娘”。 昭宁长公主只是嘴硬罢了,见谢青章难得这般乖巧,心里软了好几分,不欲再拿乔。 怎晓得,谢青章接着又风轻云淡地开口:“阿娘积食之症可有转好?” 闻言,昭宁长公主刚软了的心肠,立刻硬得像石头,柳眉倒竖。 “浑小子,莫要再琢磨坏心思。今日暮食,我要吃烤羊肉,绝不喝粥!” 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自打龚厨子随母后去了终南山,她便再没用过那般可心意的吃食。而前日府中来的那孟厨娘,做了诸多佳肴,一道道都极为美味,惹得她停不下来筷子,以至于到了半夜,腹中积食难耐,疼得冷汗都出来了。 这桩事怪不得那厨娘,但也着实丢脸面,故而昭宁长公主没让静琴声张,暗中唤来府中医女诊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