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南沉着脸,将酒杯往案上一搁,烦躁的摆摆手。宿安这才快跑到角落里,让侍卫停下手,顺便敲打了袁成义两句。 那袁成义如蒙大赦,赶忙道了句“多谢世子爷饶命”,便慌忙逃窜而去,走时仓皇间还跑丢了一只鞋,却也顾不得去捡了。 赵明敬憋笑憋的辛苦,忙将杯盏举到嘴边嘬了一口,以遮掩忍不住疯狂翘起了嘴角。 齐昭南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要笑便笑。” 赵明敬得了这一句话,立马便大笑了起来,差点被嗓中的酒水呛到: “溪亭啊溪亭,原来你也有吃鳖的一天哈哈哈……那陆家女郎果然不同凡响,竟能阴你一回。” 他说毕又捧腹笑个不停,齐昭南的脸色更加黑了,有些燥郁的摆弄着手上的扳指: “好个声东击西,倒是我小瞧她了。” 他气的急要磨牙,嘴角勾出抹冷笑的笑: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倒要看看她能同我犟到几时。” 第14章 桃花 无边落木萧萧下,岁月更迭,转眼间,便是十月中旬,草木萧疏,松柏苍翠。 院中那颗大槐树此刻已凋敝的差不多了,风一袭,残余的几片枯叶簌簌地发抖,终究还是抗争不过,被强劲的秋风打下来,一片焦蜷的枯叶便就这么落在了陆令晚脚边。 她此刻却无心去赏这凋敝的景色,脚步有些急促,绣着萱草花的绸面布鞋便就这样将那残叶碾的粉碎。 自上次安平伯之事后,她有意安居于府中极少出门。一来是因为她大伯为着陆宗麟之事几番奔波,只怕短时间内他没有心思给她相一门婚事。再者,她也知道自己与齐昭南之间力量悬殊,因此有意韬光养晦,避免与其正面冲突。只想着他不过是好胜心作祟,这才屡屡刁难于她。于是便想着自己安分几日,说不定他见了别家的好姑娘,将她淡忘了,岂不两相安好。 只是今日她却不得不出趟府,因听奶娘汇报,彦儿最近屡屡魂不守舍,身上也总有淤青和擦伤。 记得余月以前他也曾哭闹过,不想去上学堂。当时她问他缘由,彦儿却屡屡避而不谈,她也只当是他一时的心性。 可这一月以来的观察,她总觉彦儿似乎有心事。因此今日特地抽空,往小时雍坊南边儿的毓灵书院而去。 毓灵书院乃是国子监祭酒林大人致仕之后所创,请名师大儒专为京中的士林子弟启蒙,在这京城之中享有盛名。陆令晚也正是看中了这毓灵书院清正的学风,这才将彦儿送到此处研学。 因着她与林夫人有些交情,她这才得以进入书院查探情况。 马车停在毓灵书院门口,陆令晚将手中林夫人的亲笔书信交给护卫们查验,她与木香二人这才被放了进去。 待她前脚刚进门,后脚又是一辆挂着香球的华贵马车停下来。京兆尹林嗣源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如今二十有二,面庞生的端正清雅。大约因着常坐公堂的缘故,眉宇习惯性地微蹙着,自有一股威严不可侵犯的气度,当真是一派肃然正气。 陆令晚一路往学堂内走去,两旁皆是蓊郁参天的松柏。 远远望去,其间房屋皆修的规整雅致,黑瓦白墙,迈步其中,便让人不自觉生出敬畏之心。 待走近,便听见那学堂中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正是一群六七岁的孩童整齐诵读着大学里的一章: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善……” 那清脆整齐的童声韵调,读得朗朗上口,尾音清正。 陆令晚走着走着,便觉陶醉于其中,不禁也起了向往之心。 此时学堂的屋舍内有一扇窗正半支着,陆令晚走到窗旁往里悄悄看去,但见彦儿端正的坐在书桌后,嘴上虽也跟随着众人朗朗读着,可眉宇间似有抹不开的忧色,人也有些心不在焉。 见此情形,陆令晚原本已经松缓的眉头又渐渐蹙了起来。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