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约素是郡主,与其他人不同,相对来说没那么怕裴知逸,“太子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今日若是强行带走我儿媳,我非要闹到皇上那儿!” “夫人!”纪忱吓了一跳,使劲拉着王约素的衣袖,暗示她闭嘴。 “犯法?”仿佛听了什么好笑的事,裴知逸挑起长眉,凌厉的视线直逼王约素,“那青阳郡主倒是说说孤犯了什么法?哪一卷,哪一条?” “犯……”王约素答不上来。公然带走别人的儿媳确实说不上犯法,该说人品不端。“身为太子,私闯……” 怕王约素惹事,纪忱开口了,不卑不亢道:“太子殿下,微臣与内子还未合离,按照大胤律例依旧是夫妻,殿下这般带走她于理不合,说出去怕是会叫皇室蒙羞。” 裴知逸嗤笑,盯着纪从回道:“绥安侯,三年前你曾与当朝丞相一道修订过大胤律例,既是你修订,不说倒背如流,大致应该记得。孤问你,律例第四卷 第二十五列,写的什么,念。” 纪从回深吸一口气,太子让念,他还能不念么,“成亲后,夫妻双方皆有主动合离的机会,女子犯七出之罪,可休之,若是男子,男子……” 后头的话,他没说下去,面上冷汗直冒,直将鬓发都打湿了。 嗯?霍酒词见纪从回如此模样,心生疑惑,这一列写了什么?她自小念书不假,倒还真没读过大胤的律例。 纪从回不说,裴知逸也不逼,反倒将目光放在了纪忱身上,“纪忱,你可读过律例?” 纪忱饱读诗书,如何会不晓得下一句是什么,咬牙道:“读过。” “后头一句,念!”这一字,裴知逸蓦然加重语气。 虽是一字,却如泰山压来一般。纪忱被这气势压得说不出话来,且那句话,是个男人都不会念,念出来便是跟扬起脸给人打耳光无异。 “你不会念?那好,孤替你念。”裴知逸掀开唇瓣,朗声道:“若是男子疯了或是一年不举,女子亦可上府衙提出合离,其余合离理由,斟酌人情即可。这条是三年前新加的律例,于去年年初在帝都试行,奈何并无一名女子主动去府衙诉求合离。” 他说后,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纪忱,纪忱面色铁青。 霍酒词眨了眨眼,原来他们大胤还有这样的律例。那她岂不是能主动休了纪忱,为何要等他给休书。 吃了不念律例的亏。她恼火地鼓起了脸。 一句不够,裴知逸继续道:“听侯府里的下人说,你几乎不在她房里过夜,过夜也是睡地上,那不就是无能。今日孤做主,准你们合离。你可有异议?” “……”纪忱胸口不住起伏着,脸色憋得通红。 “不说话便是同意了。”语毕,裴知逸低头,颊边绽放一个浅浅的笑涡,“小医仙,你自由了。” 好半晌,霍酒词才点了头。她靠向他,柔柔地窝在裴知逸的怀里。这是第一次,她感受到了被人保护的滋味。 真好。叫她安心,也叫她贪心。 “她要走也可以,但她还欠我们侯府六万两银子!必须还清才能走!”王约素冷不丁出声,再次将厅上的气氛拉得剑拔弩张。 “区区六……” “让我说。”霍酒词抬起脑袋,再从怀中拿出一张字据,好心为王约素展开,“我写的那张字据,你的好儿子前两日已经给我了,至于这张,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同我借了三万两,若是半年内不还,你便得还九万两。” 霍酒词居高临下瞧着王约素,一改往日的顺从的模样。 前些日子,王约素借的钱大半给了夏维茗,剩下两万作日常开支,近来纪忱卖画挣了不少钱,她便将那两万连同男人送来的一万都给了夏维茗,所以侯府里根本没多少银子,拿五千都勉强。 听得纪忱将字据还给霍酒词时,王约素顿觉肝火上涌,再一看那借据,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往旁倒去,好在纪从回及时扶住了她,“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王约素抚着心口,气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时间一久,霍酒词总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大庭广众之下,而且这会儿她的力气恢复了些,小声道:“快放我下来。”他这么抱着她,她说话都没气势了。 何况他身上还有伤,抱太久怕是不成。 “不放,你这么轻,我抱一整天都行。”裴知逸凑近她,眸光闪闪,仿佛落了一片星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