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质初长出口气,翻身坐了起来,手臂撑在身体两侧,出神看着房间。 距离订婚宴只有一周不到的时间,她在闲暇时已经开始收拾整理。这个家里属于她的东西本来就不多,能带走的也无非是些衣物和小物件,旅游时从各地搜罗的小玩意儿,这些年去看过的各种演出票根,还有她小时候很喜欢坏掉也舍不得扔的旧东西。 这些东西全都收拾起来后,房间也显得空了下来。她环顾着空荡荡的四周,心里也一阵荒瘠的空旷。 这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房间,也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她曾经以为离开的时候会是种解脱,但是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轻松。 为什么会这样呢。徐质初恍惚想了很久。 或许是这里承载了她少女时所有的记忆和心事,也可能是她还没有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更抑或是她最不愿意承认的一种可能,她对这里,还有眷恋。 她低下脸摇了摇头,仿佛要将这个念头彻底甩出脑子一般,掀开被子下了床。 洗漱的时候她盯着镜子心不在焉想,大概最近是太累了。等到订婚结束,奶奶那边稳定下来,然后她也搬出去,就都好了。 新公寓在城东,是她拿自己的积蓄买的,面积不大,位置也远离市中心,跟现在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跨着两个区,以后再回来时要赶上高峰都堪比出城。但好在她也没有什么需要回来的机会,老太太出院后会长期住在疗养院,往后她再“回家”也是去那里,或者是徐家家宴时的酒店。这个房间,这栋别墅,她搬出去之后,应该就是永别了吧? 她对着镜子里的人浅淡笑了下,回过神,拽了张纸巾草草擦了擦脸,出来推开门往厨房走。外面天光已经渐亮,她没有开灯,脚步也很轻,因此在厨房看到那道人影时,对方似乎也被她的突然出现诧异了一下,随即淡漠暗哑出声:“没睡,还是起得早?” 徐质初站在门前顿了顿,走进来拿了支杯子,轻声答:“醒得早,睡不着了。你呢?” 对方靠在窗台上没回话,她转过脸看他,有些愕然:“一直没睡?” “嗯。” 徐质初接好了水,转过身靠在柜子上缓慢喝着,犹豫了片瞬后,还是试探问:“公司有棘手的事?” “是。” 他低声答,然后又沉默。她以为他不愿跟她多说,客套宽慰几句后放下杯子,刚站直了准备打招呼回房间,他突然继续沉沉开腔道:“有一块儿地,原本我已经给出去了,但是现在我想拿回来。” 徐质初微启着唇停了瞬。她不了解他工作上的事,但既然他开口说了,她也不好不给他回应:“对方不愿意放手吗?” 他在昏暗中静静看着她,脸色背着光看不清晰:“当然。” “jsg那好像就只能是你加码了。”她没有觉出他话里的深意,只当成一件工作客观分析,“只要弥补的条件足够,对方会慎重考虑的。” 但面前的人却仿佛跟她不在同频的思维上,淡淡回道:“可是我不想弥补。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徐质初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孩子气,略感意外,无声笑了笑:“可你也说是你自己给出去的啊。” 徐经野无言望着眼前平和的恬淡笑脸,怔然想,是啊,是他自己把她给出去的。是他自己将她推开的。 如果他当时再卑劣一点,自私将她留在身边,不考虑她的意愿,把他的情感强加于她,她会恨他吗? 如果她今天更敏锐一些,听懂了他话里的真实意图,知道了他刚刚对周垣所做的事,她会恨他吗? 徐经野缓慢站直身体,漆黑眸底倒映着面前一无所知的清丽身影,幽深如阱又如牢,仿佛要将她困进其中。 如果他做什么结局都是一样,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他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 那之后的几天里徐质初都没有见到他。 徐老太太这一次的手术顺利,心情也比之前乐观开阔不少,尤其喜欢跟孙辈一起说话,整天都得有人陪。徐质初几乎是从早到晚地守在病房里,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才能放松小憩一会儿,在医院椅子上拘上一天后回去时身上都是酸痛的,洗过澡之后早早就睡了,没机会看到他回来,也根本不知道他回没回来。 她以为他是公司的事情太忙,没有在意,老太太问起来她也是这么说的,可对方明显比她对他更上心,见他连着几天不来探望很是惆怅不悦,徐质初没办法,只能尽可能为他解释开脱,中午时她看着病房里的人睡着后犹豫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正握着手机迟疑着,周垣的电话先打了进来。 她轻手轻脚关上门从房间出来,柔声接起来:“喂?你有空儿了?” “初初。”听筒那边的声音有些低沉,默了少顷,又问,“你在哪里?医院吗?” “嗯,奶奶刚睡下。”她停了停,隐约觉出他的异常,“你怎么了,听你声音有点累,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