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绮睫毛微微湿润。 少年不经人事,身体敏感得都不需如何碰。 谢先生大发慈悲,放过他,湿漉漉地吻落在耳后,谢明月贴着他,如同老师那般地教导他,“陛下,臣想教陛下一样,就是,人非草木。” 人非草木,孰能无欲? 他等得太久,忍得亦久。 有多少次,李成绮面对着他,君主万事戒备,唯独在谢明月这个青梅竹马面前稍微放松,显露出几分随意来,譬如仰头时毫无防备露出的脆弱喉结,譬如被玉带束缚着的窄窄腰身,譬如不经意间舔过唇角的柔软舌尖。 夏日热且燥,李成绮刚用过药,浑身上下都是滚烫的,看折子就更难静心,衣裳穿得单薄,以手撑额,衣料便滚落下来,到小臂那里叠着,露出的皮肤白得宛如雪魄。 谢明月跪坐到他面前,安静地看奏折,他像是玉人,那样热的天,额头上一点湿意也无。 被药效折磨得发昏的李成绮忍不住失了规矩去拽谢明月的袖子,不小心碰到的皮肤冰凉,让他忍不住舒适一般地微微眯起眼睛。 谢明月提醒道:“陛下。” 李成绮半死不活地伏在案上,恹恹抬眼,几乎有点委屈,“玄度。”然后忍不住,轻轻碰了碰谢明月的皮肤。 谢明月并没有阻止。 方才喝过的汤药中似乎加了能使人安眠的药草,李成绮眼皮愈发沉重,慢慢闭上了眼睛。 谢明月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又仿佛隔着好远,他道:“陛下也太不设防了。” 李成绮敷衍地勾了勾唇,半梦半醒间回答,“对你防备什么,你又不会,不会行刺孤。” 谢明月确实不会行刺李成绮,然而,他想做的,却和行刺一般,大逆不道,罪不容诛。 李成绮忍着折磨,梦中还眉头紧锁,一滴汗水顺着雪白的下颌滑落,嗒地滴落。 谢明月强迫自己收回了视线。 心怀觊觎数十年,表明心迹还要被这样肆意戏弄,谢明月觉得自己的耐性不似圣人,倒像是死人。 吻落在耳垂上,轻轻地咬了一口。 李成绮嘴唇被咬得红肿,他自己舔过都觉得疼痒,刚伸出舌尖又被谢明月手指压住了嘴唇,不让他舔。 这狐狸精似的皇帝和谢先生装可怜,“我不敢了,先生。”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第69章 翌日, 太极殿。 数百贡士站在分列于殿中,无不静穆肃然垂首而立, 不敢抬头直视天颜。 传胪寺官展开名卷, 众人皆屏息凝神,纵然沉稳如秦博约,也免不得心头狂跳。 “元和元年九月二十五日,策天下贡士, 第一甲赐进士及第, 一甲第一,”报名的传胪寺官员声音极洪亮有力, 穿透大殿,太极殿本就空旷, 声音回荡,加之众人紧张,乍听之下竟觉耳边隆隆作响,“景州衡秀秦博约——” 突如其来的喜悦令秦博约有些头晕目眩,有太监引他出列, 到殿中跪下。 他深吸一口气, 这时候顺势抬头望帝王。 丹陛之上, 少年人亦在看他,漆黑一片的眼中似有赞许笑意。 秦博约不期与皇帝对视, 忙垂下头。 若非亲眼得见,秦博约很难相信,一尚未弱冠的少年人竟能有如此沉着威严的眼神。 一甲第一, 何其显耀! 秦博约素有才名, 廷试时沉稳应对, 镇定自若, 能为一甲第一,在众人意料之中,投到他身上的目光无不艳羡,间有深深妒忌。 卢姓贡士听到秦博约的名字面色微白,却抬头迅速地看了眼正在笑着,显然真心为秦博约高兴的顾无隅脸上。 他在廷试看见策卷与自己所准备的不同时早就大失分寸,脑中一片空白。 一时之间竟什么都写不出,过了一刻心情方稍稍平复,落笔却写不出什么,莫说是一甲,便是二甲都难指望! “一甲第二,中州花显——” 中州内无县无镇,只有京中与城郊之分,因而籍贯只称州,而无其他。 太监将一青年领出,他生得白皙,眉眼俊秀,激动之下双颊微微泛红,却并无失态,看上去是个极安静沉默的人。 “一甲第三,景州衡秀顾无隅——” 顾无隅考试前便声名大噪,在诸贡士中可谓风头无两,他性格虽不骄狂,却也锋芒毕露,半点不知藏锋,陈一白喜其才学。 但恐他性格不够稳妥,年少得意太过,于日后无益,干脆点为第三。 顾无隅出列叩拜。 这三人中,最意外的莫过于顾无隅。 他在见到皇帝容颜后迅速平复心绪,想着就算要三年之后重考也没什么。 但今年所考策题正是他往年想说,便是拿不到名次,也要直抒胸臆。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