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了这句台阶般的询问,谢澈才坐回了自己原本的位子上。 有谢明月在,今晚的准备就成了一顿单纯的晚饭,既然是吃晚饭,需得食不言,因而三人无一人出声。 李成绮和谢明月都早就习惯,只有谢澈在无声吃饭的氛围中难耐得如坐针毡。 酒也给谢明月倒了,谢侯爷只沾了沾唇,便不再碰。 与谢明月相反的是李成绮的反应,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小皇帝已喝了近三杯酒,随意自如得像是在喝水一般。 谢明月看着,却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谢澈几次欲言又止,“陛下,”他声音轻得只有李成绮能够听到,“再喝下去就要喝醉了。” 李成绮听见声音往谢澈那看了一眼,谢澈怔然须臾。 李成绮眼中有一种圆融的冷意。 好像被锦绣包裹住的坚冰,棱角虽不锋利了,却还是冷得锥心。 谢澈错愕。 若非李成绮的眼神殊无变化,他当真要以为自己看错了。 李成绮摇晃着酒杯,望向谢明月,轻轻地笑了一声。 谢明月望向他,二人对视,竟无一人避开。 小皇帝的眼睛漆黑透亮,其中仿佛含着若有若无的水光,这是一种近乎于清妩的眼睛,可因为主人的缘故,锐意异常。 谢明月与他对视,面上一点惊讶都不曾显露出来,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 “陛下。”谢澈找回轻轻唤他。 李成绮转过头,他眸光比往常更清明,更冷淡,简直像是秋夜里落了一地的霜。 “我喝醉了。”在谢澈茫然错愕的眼神中,李成绮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像是开玩笑忍不住笑出来了一般,谢澈还没来得及放心,便听李成绮继续道:“我想回去。” 他神色如常,语调平静,一点都不像个喝醉的人,谢澈低声道:“那臣送陛下回去。” 李成绮目光落到他身上。 这是一种像是审视,又像是漫不经心打量的目光,谢澈不知为何觉得一窒,仿佛被什么极有压迫感的东西压着,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下,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 李成绮摇了摇头,声音学着谢澈那样低声说:“孤,不要你。”他语调中含着仿佛天生的笑意,但听起来却半点不显得亲近随和,反而愈发疏离冷傲,仿佛二人之间隔着的不是一张矮桌,而是天堑。 那种感觉…… 谢澈睁大了眼睛。 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小皇帝第一次同他出宫前的那个午后,他拿着衣服进来时,看见了不复平日表现那般无甚心机的、满面疲倦的皇帝。 他那时想,我一定看错了。 但现在的李成绮,他却怎么都不会看错。 喝醉之后的小皇帝,竟是这个样子吗? 小皇帝坐不直似的,倾身过去同谢澈说话,几乎伏在了他的肩上。 酒气与衣料上的熏香混杂起来,经过温热的人体氤氲,散发出的香气温热而低柔,几乎将谢澈方才听到小皇帝说孤不要你的失落驱散了。 一点红印染上谢澈的耳朵。 他在心中骂自己疯了,陛下醉了难道他也醉了吗? 既然没醉为何不…… 酒杯落到桌上,发出咔地一声响。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