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北门越来越近,沈月溪却突然叫道:“停下——” “娘子?” 彩云不解地看向沈月溪,素来柔弱的娘子像是破釜沉舟一般地看向她,她的双手紧紧握着自己的衣摆,目光坚定地说道:“彩云,我们回去,去我阿耶那里。” “娘子?”彩云瞪大了眼睛,于她而言,此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沈南冲那里了,如同沈月溪这般的娇娘子怎能去?! 沈月溪将心中的慌张慢慢沉淀下来,她今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自己与阿耶在汾东平平安安地度日,如今汾东面临大军压境,她又岂能一走了之? 她看着彩云,莞尔笑道:“我是将军夫人亦是太守之女,若有我在,将士与百姓会觉得援军必然会来,若我逃了,人心涣散,城中更加混乱,阿耶如何抗敌?” 彩云犹豫着,然而沈月溪却已经下了极大的决心,她对彩云点了点头,又指向身后的方向,示意着彩云回去。 当沈南冲在城门上见到一身男装的沈月溪时,他在原地愣了许久,子时接到军报的他第一反应便是通知将军府带着沈月溪速速逃离汾东,如今见到她不仅不逃还来前线,沈南冲的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胡闹!”沈南冲铁青着脸,顾不得沈月溪已经是出嫁的女儿,拉着她便下了城门。 沈月溪倒也不反抗,乖乖地跟着他去了中军大帐。 “裴衍洲那小子留下的人不中用,阿耶另行安排人手送你离开汾东。”沈南冲气呼呼地说道。 沈月溪小声说道:“阿耶,是我自己不肯走的,我若走了,你怎么办?” “我怕什么?”沈南冲斜了一眼自作主张的女儿,哼道,“就张丛行与崔恕那点人,你阿耶并不放在眼里,你只管去投奔你那夫君,等你们回来时,你阿耶已经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了。” 沈月溪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吹牛的模样,无奈地说道:“阿耶,我已经不是孩童了。” 沈南冲微微一愣,他再看向沈月溪,柔美娇小的女子不知何时眼中的天真多了坚定的光芒,端庄的模样也有了一家主母的担当。 “阿月,”沈南冲叹息着,也不再胡乱吹嘘,只道,“你若安全了,阿耶便能了无牵挂了。” “可我不想阿耶了无牵挂……”沈月溪轻声说道,前世沈南冲便是了无牵挂地上了战场,然后便再也回不来了。 “阿耶,”她一丝不苟地盯着沈南冲,认真地说道,“汾东是我的故土,如今汾东有难,我不会离开。我与林大夫学了医术,虽不能上战场,却也能帮着阿耶照料伤兵,而且我在,大家才笃定郎君会从青州回来相救,是不是?” 沈月溪在沈南冲说话之前,如同小时候一般轻轻拉扯着他的衣角摇晃,一双水灵灵的秋水眸冲他眨巴着,他便是有再多的话都哽在了喉头没法说出来。 最后只得悻悻说道:“都已经是将军府的当家娘子了,还像个孩童一般撒娇!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先给我回去好好待在将军府里。” 沈月溪抿嘴一笑,并不将沈南冲的话放在心上,她想了想,又问道:“阿耶可寻到姚将军与姚二郎了?” 沈南冲面色凝重地摇摇头,只因姚仲青所给的消息为真便叫整件事越发扑朔迷离起来。 沈月溪也有几分担忧,她总觉得那日姚仲青离去时的模样不大对劲,可如今她也无处寻他。 汾东一连被围了十日,沈南冲知晓他与张崔联军之间实力相差甚远,任由他们围城叫骂就是紧闭城门不出。 只是随着日子的推移,城中的氛围越来越凝重,尤其是等不到援军的将士愈发浮躁,百姓之中也开始后流传裴衍洲已经弃汾东于不顾的谣言。 沈月溪亦听到了这些谣言,她凝着脸沉思许久,便亲自送粮到前线,她对沈南冲亦是对着守城的将士说道:“在被围之前,我便已将消息传给裴将军,他必已收到我的书信,如今在赶回的路上。” 明丽的女子站在那里言辞凿凿,坚定得叫人难生怀疑,那些将士吃着将军府送来的粮,压下了不少浮躁,却不知道沈月溪在上了马车之后,便倚着车壁落寞了下来。 “娘子……”彩云钻入马车,犹豫地叫唤着她。 沈月溪看向她,希冀地问道:“米铺老板如何说?” 彩云沉默着摇摇头。 沈月溪苦笑了一下,将头垂下,不愿叫人瞧到她眼中的不安。 “娘子,你逃到城外去吧!”喜枝担忧地握住沈月溪的手,眼见着城中的粮食越来越少,汾东岌岌可危,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让娘子一人逃出生天。 沈月溪摇了摇头,越是这样的时刻,她越不能离开汾东。 春风从细缝里钻进来贴着她的脸,她颤抖了一下,拢了拢身上的衣物,此刻分外想念裴衍洲身上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