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沈南冲亲自前往姚府,商讨两家的儿女亲事。姚家在汾东亦是大户,姚将军在让二子入赘这件事上多少有些犹豫,好在姚夫人与姚仲青本人皆应下了这门亲事,两家坐下来一谈,便也谈拢了。 因是入赘,姚家不必下聘,也不愿接受沈家的聘礼,索性便直接拿着沈月溪和姚仲青的八字去合,只等合过八字以后便将婚期定下。 姚将军还想着再拖一拖,道:“横竖沈太守也不急,不若等到二郎弱冠……” 姚仲青却是发了急,一个劲地给姚夫人使眼色,姚夫人掩嘴一笑,对着姚将军指了指姚仲青。 姚将军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一声,都说女大不中留,怎么他这个儿子倒是比女儿更不中留?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改口道:“朝局不定,还是早些把亲事定下的好。” 两家说定以后,姚将军又与沈南冲说了几句悄悄话:“你怎么把你那义子放到张素那里去了?” “将他放到张素那里历练历练也好。”沈南冲只笑了笑,没说是裴衍洲自己提出的。 姚将军却是一脸的担忧,比起沈南冲与张素的面和心不和,他与张素可以说是水火不容,裴衍洲虽只在他手下待过几个月,他却是十分看好裴衍洲,对沈南冲劝道:“张素心胸狭窄,为人阴险,如今又将整个西军营迁到黎阳,是有意要疏远你。你这义子放在他的手里,白白招了罪,指不定还叫你们父子离心。他既能拿下两城,不管是不是借了你的兵都是个有本事的,不若让他带着那降来的五万人自立门户,再立一个军营。” 沈南冲觉得姚将军说的有些道理,他点头道:“你说得对,我这就将他召回来。” 左右裴衍洲在西军营待了两个月,也受了该受的苦了,如今将他招回,说不得他还要感谢自己这个义父,沈南冲如是想着。 姚将军亲自将沈南冲送到姚府门口,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姚府门外竟密密麻麻围了一层兵,两个人面色俱是一沉,沈南冲走上前问道:“你们是哪个军营的?怎敢围了姚将军府?” 层层的重兵之中,走出了一个书生装扮的长髯男子,他对着沈南冲与姚将军客气地行礼,道道:“郎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沈太守为高堂,姚将军为主婚人而已。” 沈南冲认得这人,这一位还是他给裴衍洲请的教书先生,当时裴衍洲去京城的时候还带着这人。 他的心愈发往下沉,冷冷说道:“左先生说的话,我怎么就没有听明白。” 左无问捋着长须,儒雅一笑:“郎君正在沈府求娶沈娘子,要与沈太守亲上加亲,故而派我来亲自接沈太守回去。” 第二十九章 对此一无所知的沈月溪正在沈府内等着沈南冲的归来。 “娘子笑得这般甜蜜, 想来这姚家二郎甚得娘子的心。”喜枝在一旁嬉笑着。 “贫嘴。”沈月溪笑盈盈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她瞧着正值青春年华的喜枝,想着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亦要为喜枝寻一门好亲事, 不叫喜枝再蹉跎岁月。 听得门外有声响,她眉梢带笑地站起身, “定是阿耶回来了,喜枝,我们去看看。” “是——”喜枝捉狭地拖长着音, 惹得沈月溪面色一红,又作势要挠她痒痒。 两个小娘子嬉笑着便出了院子,直到见到门前的剑拔弩张。 沈月溪见到周伯领着府兵守在沈府门前,手颤了一下,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走上前问道:“周伯,怎么回事?” 她走上前时, 才看到那个站立在周伯对面的男子—— 压在眉眼上的朱雀盔遮住了他的高额,更显那双浅褐色的眼眸冷漠而凶狠, 只一眼便叫人瑟瑟发抖。 “阿兄?”沈月溪迟疑地喊道, 明明是她极为熟悉的义兄, 她却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前世的初见,那时的叛军首领与如今的裴衍洲似乎越来越像了…… 裴衍洲手扶着长刀,直接将目光投向周伯背后的沈月溪, 他越过周伯,直接与沈月溪对上, 眸中是沉沉的暗色, 这般赤/裸裸的眼神更加沈月溪头皮发麻, 她不自觉地想要朝后退去。 然而,高出她一大截的男子却不允许她后退,一把拉住了她,他带着燥热的手握在她纤细的皓腕上,将她往他的方向带了带。 两个人之间不过相隔咫尺,沈月溪抬首只能看到裴衍洲轮廓分明的下颚,与微抿的薄唇,她略带紧张地说道:“阿、阿兄,还请放开我。” 裴衍洲的手指磨过她的手腕,俯身逼着她与他四目对视,那一双浅色眼眸里的暗潮翻涌叫沈月溪看得明明白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