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还要不要回房了,只能越发放轻了脚步。 某次他回房的时候,项宜和乔荇竟然都没发现,两人正在房中,说过两日去安螺寺为梁氏忌日斋戒点灯的事情。 谭廷的生母过世更早,但每年他生母忌日,谭家都会让安螺寺做整整七日独姓水陆,后来不用谭家吩咐,安螺寺的主持也都会把每年那七日空出来,单为谭家所用。 听着她们说梁氏忌日也不过斋戒点灯,谭廷便想同她提一下水陆道场的事情,但他想了想,没有直说,而是转身出了门去,安排正吉替他去一趟安螺寺。 正吉领命立时去了。 谭廷站在廊下吹了会风。 他想起上次去维平府检视大堤竣工之后,专门去绕到青舟书院附近打听了一下。 项寓和项宁果然住在书院山脚下的镇子里。 他们没什么钱,只能在镇子边缘典了个老旧的二进小院。 项宁身体不好,多半时间留在家中,项寓不便留她一人在家,每日还要借书院的马上学下学,而他着实勤奋不似谭建那般,小小年纪进学风雨无阻...... 房中项宜和乔荇说话的声音轻轻传了过来,廊下的灯笼在风里摇摆打转。 谭廷想,他或许可以借这个机会,与他们姐弟三人缓和些关系。 * 项宜每年都会去祭拜自己的母亲,赵氏并没有阻拦过她,也会替她添一笔香油钱。 只不过梁氏忌日的前一天是腊八,谭家有施粥的惯例,项宜会在腊八这天早早地领着谭家族人支了铺子施粥,待到下晌施粥结束,再赶去安螺寺。 今年也不例外,只不过这次身边还带了个杨蓁。 杨蓁从前在京的时候,也跟着家中一起施过粥,但多半交给下面的人去做,主家只短暂出面。 不过谭家不一样,项宜从头到位地守在粥棚旁边,施的腊八粥也当真是用料十足的粥,每人都能盛到稠稠一碗。 杨蓁跟着搅动粥锅,问项宜。 “嫂子为何不让管事或者是族人来?腊八还挺冷的。” 项宜笑说动起来就不冷了,又跟她低声解释,施粥这种事,纯属于帮扶庶族寒门的穷苦人。 但架不住世家的人里,有人想在里面捞油水,有人做事不上心,也有人干脆不想便宜领粥的穷苦百姓,不少世族都闹出来施粥反而害死了人命的事情,与当地庶族之间几乎刀枪相见。 她巡视着粥棚的秩序,“年景不好,尽量不要在这关头闹出事情来。” 庶族百姓在寒冬腊月里吃不饱穿不暖,世族子弟却居于暖屋身穿绫罗,一旦双方摩擦起火,将平白招致许多祸事。 杨蓁是行伍人家出身,父兄皆在军营,也听说近年来世族与庶族之间摩擦不断,有时甚至需要官军镇压。 她来之前,母亲还嘱咐她少出门,怕谭氏一族和清崡其他百姓间关系紧张,不过眼下看来,清崡比旁的世族聚居地,要正常的多。 就说施粥这事,谭家的粥水用料十足,寒门百姓们过来领粥无不道谢,许多人都认识大嫂,还要特特要同她躬身说上一句。 “项氏夫人安好。” 大嫂则难得地露出笑颜,“安好。” 杨蓁越发喜欢这位大嫂了,听说她晚些时候要去安螺寺,待谭建从族学下学,便道也要跟着去。 “啊?娘子,那是嫂子去祭奠她娘家母亲。”谭建提醒。 杨蓁说知道,“难道我就不能和嫂子一道,祭奠她娘家母亲?” 谭建:“......” 她歪头问谭建,“你到底去不去?” 谭建当然想去,今天去了还能蹭上安螺寺的腊八粥。 安螺寺的腊八粥用了一些不同的食材,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但他不确定这样合不合适,也怕大哥训斥他时文还没写好,就天天想着出去玩。 他跟杨蓁商量,趁着嫂子还没走,去正院问问可不可以。 ...... 正院,谭廷虽未跟着女眷去施粥,但让人去县衙支会了一声,县衙极有眼力地派了一支巡逻队,谨防混乱生事。 这会施粥结束,项宜回了内院,谭廷也回了来。 今日到了下晌,风大了起来,安螺寺又在山上,山风只会更烈。 谭廷负手立在庭院树下,思量着跟她说,风太大了,他送她过去。 门帘一动,她换了一身米白素面的长袄,头上只戴了一只银簪,与乔荇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她看见他站在院中,轻轻挑眉,“大爷有什么事吗?” 谭廷说没有,刚要说出方才想的事,不想院中风一停。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