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在她的脑袋里后退,重播,慢速,一帧一帧地强调重点,刺激她的眼球。 然而更令人脑袋充血的永远是下一幕—— 伴随金属撞击的叮叮响,周寓骑解开了工装裤的皮带扣。 再下一秒,也许能看见一片茂密缭乱的毛发。 谈迎脸上出现微妙,唇角浅浅勾起,似在暗笑。 游宜伟闻声抬头,诧然划过双眼,爆喝一声像保护女儿免遭流氓调戏:“你干什么!” 有谁能承受住正在换衣服时被吓一跳? 周寓骑还算淡定,已经解开裤头的扣子,露出底裤的灰色,正准备划拉链,此时迷惘回视:“脱裤子啊。” 游宜伟威吓不减:“脱裤子干什么?” 周寓骑挺无辜:“不是说要‘深入’画肌肉吗?” 谈迎之前打招呼可是把他的长腿也夸了一遍,什么笔直笔直,一米二长腿,恨不得拆装到她身上云云。 周寓骑跟吃了迷魂药一样受用。 “谁叫你脱裤子!”游宜伟刚吼完,只听见熟悉的窃笑,他的宝贝女儿已经捂着肚子跌坐椅子,笑得花枝乱颤,跟被人拨动的不倒翁似的。 游宜伟用铅笔隔空戳戳她脑袋,爱恨交加地咬牙笑骂:“又是你这个坏蛋!” “……”周寓骑后知后觉,也狠狠剜谈迎一眼,讪讪扣上扣子和皮带头。 他耳朵全红了。 都已经做好了为爱献身的准备,谁知道只是献“半身”。 谈迎趁游宜伟不备,朝他吐舌做鬼脸。 周寓骑歪头做鬼脸,跟吊死鬼一样。 然后,不约而同的笑意激活了默契,周寓骑打心底原谅了她的恶作剧。 游宜伟削好铅笔,递一支给谈迎:“你也来练练手。” 周寓骑同样施压:“你也画,我想看看你的水平。” 谈迎抱臂避开,摇头:“我好久没画人体,生手了。” 像她们这些美术生,急着吃饭供房的大多跑去干设计,累死累活,哪有闲心提笔。 游宜伟眼角扫了一下周寓骑,话里有话:“我看你就是没法专心。” “那是,”谈迎咕哝一声,低头调转椅子,扶着椅背骑上去,“我现在不想工作不想画画,就想咸鱼躺。” 周寓骑像被某句话敲通了任督二脉,忽然成熟而沉默,不再如小孩争执,安安静静做好人体模特的本分。 游宜伟收回铅笔,不再勉强,坐到周寓骑正前方的画架开始打框架。 谈迎就坐在身旁一些,刚好是周寓骑目光所在,两个人没有眼神交流,视野却无法排除彼此。 画室空调得当,一抹给绿藤过滤的阳光射进来,尘埃飞舞,把模特的身材衬得更鲜活自然,而模特眼里的模特却趴在椅子上打瞌睡。 这正是画师想要的效果和氛围。 一个小时很快流逝,画纸上的线条从缭乱走向丰满,细腻勾勒出画师眼中的场景。 谈迎是给周寓骑轻推肩膀唤醒的。 “趴着睡你的腰还好吗?”头顶的男声温和询问,声音的主人已穿回衣服,工整地站在她眼前。 谈迎迷瞪着双眼打哈欠,顺便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短款短袖的衣摆又毫不犹豫出卖了她的一截腰肢。她顺手捶了捶,朝周寓骑迷糊一笑。 不设防的微笑直击心脏,周寓骑得感谢衣服的掩饰,不然胸肌一定出卖他擂动的心跳。 谈迎扭头问:“爸爸,画好了吗,让我看看。” 游宜伟却不由分说从旁边椅子拉过一块麻布,一把盖住完工程度未知的素描。 谈迎给游宜伟的大张旗鼓吓一跳,“那么神秘。” 游宜伟挤出一个笑,“还要润色一下,完工了再给你看。” 谈迎不住咕哝:“那么夸张……” 游宜伟从抽屉抽出两张红票子,递给周寓骑:“小伙子,辛苦了。” “谢谢叔叔。”周寓骑接过随意收到裤兜,对他画作的兴趣还没对他女儿多,转身便跟着谈迎离开。 “你为什么不画我?”周寓骑追问道。 “为什么要画,”谈迎伸出两根手指,隔空戳自己双眼,“这里有高倍速的摄像头,我全部拍下了。” “我要底片,”周寓骑想了想纠正自己,“不,我要储存底片的‘容器’。” 谈迎故作听不懂,飞快跑向中央广场的六格儿童转盘。 周寓骑反倒像放羊的家长,不疾不徐跟在后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