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地看着灰色的天, 瞳孔一动不动,好似木雕泥塑,浑身上下半点生气也无。他不动也不说话, 唇瓣翕动, 却没有声音, 只有粘稠鲜血汩汩而出。 刘瑾急忙让人把李洵带回船舱, 太医很快过来,诊过脉后连连摇头。 下午他被送回宫中,刘瑾带李熙和去看他。李熙和到病榻前, 他的血还没有止住,仍一阵阵地吐。鲜红的血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用小手去擦他嘴角的血渍, 哭着喊他:“父皇, 你是不是受伤了?你哪里疼?” 他浑身上下都疼,血肉被割开捶打, 筋骨一寸寸爆裂开来, 血液沸腾燃烧,心不停地抽疼, 似有千军万马在他的躯体里奔腾狂啸。 他痛苦得连吸一口气的气力都没有, 张着嘴大口大口粗重地喘息, 血又不停上涌。 稚子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悲怆的哭声一丝一缕钻进他的耳朵里,痛意更甚。他费力地侧过头,看到李熙和的虚影,他想抬起手为他擦擦泪,几番伸手,却没有力气将手落在他的小脸上。 窗外天光很好,下了五六天的雪终于停了,太阳冒头,湛湛金光从云层中露出来,透过雕花窗棂。 他摊开手,似乎看到绚烂日光里有傅娇的脸。他拼命想要握住,光从他的指缝中漏了出去。 什么也抓不住。 “父皇!”李熙和双眼绯红,手上忽然觉察到什么东西软软一小块儿,讶然地捏起来,发现是个指甲盖大小的软虫,浑身透明,裹在血里很像血块儿。 “这是什么?”他抹了把脸上的泪,把软虫递给太医。 太医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脸色陡然一变。 * 三个月之后,小渔村。 小渔村在三河汇聚的地方,因为去年水患,全村大部分人都搬了,剩下还有二十来户人家,村里陕西该也不过百余人,委实是很小的村落了。 一个老尼从村外走来,肩上挎着褡裢,手里拿着个药包,因为腿脚不好,所以走得很慢,走三步停两步。 春生在院子里晒网,见她一瘸一拐回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快步朝她走去:“法师,去拿药跟我说一声就是,怎么麻烦你亲自跑一趟?” 老尼摆手说无碍,温声问她:“苏娘子呢?” 春生道:“卢婶要给她在金陵的女儿写信,苏娘子正在屋里为她写信呢。” 老尼点点头,把药交给春生,嘱咐道:“三碗水熬成一碗,煎好了端给她服下。” 春生欢快地拿着药去檐下煎了,很快,院子里飘满了药的苦涩气。 没多久卢婶就拿着信从屋里走出来,边走边道谢:“多谢苏娘子,如果不是你,我就要走五六里地去集市上找人帮忙写信。” 傅娇从屋里走出来,她肌肤甚白,宛如许久不曾见过阳光,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腿脚颇有些不便。她微微笑着对卢婶点了点头,目送她走远,这才朝春生点点头。 春生跑到她面前,她把手里的东西给她。 是一根花头绳,春生笑着咧开唇角:“给我的?” “嗯,反正我也用不着,我帮你扎上。”傅娇解开春生头上脏兮兮的旧头绳,把她的头发打散开,用手指轻轻梳理着,慢条斯理地给她重新编好发,又把新头绳给她系上。 她的手很轻,指腹拂过她头皮的时候生怕扯着她的头发,不像之前她阿娘给她梳头,非得揪着她的头发扯得她鬼哭狼嚎。 春生是小渔村的村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十岁那年父母因为打渔淹死,从此就一个人过活。她一个孤女,在村里总是受人欺负,不过她天性乐观,腿脚勤快,天气好的时候就去采草药、种地卖钱,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在家里干点绣活拿到镇上寄卖,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 去年的时候,静安法师带着昏迷的苏娘子到小渔村求救。苏娘子浑身湿透,脸色比春日的玉兰花还要白,嘴唇都毫无血色,浑身上下也就一口气吊着。村里的人怕她死在自己家不吉利,都不让她们进门。 静安法师敲到她家的时候,她犹豫片刻,最终拉开门让她们进来了。 起初那几天她也很害怕,因为她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请来诊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