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逐字逐句看过去,眼泪越发汹涌,到最后只看得到模模糊糊一团黑。 这简简单单的一封信,每个字都是李述给她留的退路。 她看了信上落款的日期,是她答应嫁给他的那天晚上。 她想到那天她答应嫁给他时,他唇角漾起的笑意。 他那天劝说自己嫁给他,说了三个理由:给李洵添堵,怜悯祖父,报答祖父恩德。 可是当天夜里他就给最信任的人写了一封信,在他死后将她托庇给他的好友。 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些字的? 她和李述相处的时间那么短,短得连话也好好说上几句,短得他死后她都没有好好为他哭过一场。 她猝不及防地想到上元夜他们在如昼灯火下逛街,她跟他讲什么叫得偿所愿的时候,他笑得春风荡漾的样子,他说他知道。 当初只是以为他随口一说,时隔一年,回想起那些细枝末节,他好像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再要追想更多,她却发现这些年来他们的交集少得可怜,在嘉宁宫他主动将自己带回万象宫之前,她竟然想不出还有什么时候他们曾说过话。 妇人说她名唤蒋木兰,暂住西罗子巷里,若是傅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随时可以遣个人给她送信,他们会想办法带她出去。 傅娇低头道:“夫人难道不问我现在的处境?我或许没那么容易离开。” 蒋木兰却说:“若是王妃能轻易出去,殿下也不会大费周章找到我们。但事在人为,王爷对我们恩重如山,若是连他这点遗愿我们都做不到,百年之后又有何面目到九泉之下去见殿下?” 蒋木兰见傅娇低垂着眼眸,挤出一抹浅浅的笑:“王妃不用为我们担心,他这些年一直在漕帮,有几分门路,你千万别怕麻烦我们。你要明白,殿下绝不会随随便便将你托付给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她说话慢条斯理,不疾不徐,却有着无声的力量,让傅娇跟着从容安定下来,傅娇用噙着泪花的眼望着蒋木兰,然后重重点头说了声好。 蒋木兰怕自己待得太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起身告辞了,傅娇让玉菱送她出去。 一直到蒋木兰消失在长廊外,她都还是懵懵的。 她既感怀于李述死前就给她想好了退路,也感怀于蒋木兰江俞夫妇重信守诺,竟真的在李述死后冒险入京。 坐了一会儿,她忍不住掉泪。 李洵走进来的时候,她正拿了帕子擦眼角的泪,听到门口有动静,擦泪的手一停。 李洵见她的泪眼,眉心微微蹙了蹙。 傅娇连忙上前,迎上李洵低身行礼。 李洵长臂一揽,把她抱在怀里,微微低头看她的眼睛:“怎么哭了?” 目光转到案上凉了的两杯茶上,问:“有人来过?” 傅娇心尖微颤,半真半假地说:“林州通判的夫人来过,她是祖母一个曾侄孙女,来和我说了几句,我又想起祖母了,所以忍不住哭了。” 李洵道:“不会聊天的,往后就别再跟她往来了。” 傅娇心虚地挽着他的臂道:“你总让我多和别人接触,真有人来找我你又不许同她往来,怎么能这么蛮不讲理?” 李洵低头看着温顺的傅娇,神色平静:“我是让你去找乐子,不是让你找气怄。” “好好好,我以后不跟别人提及祖母就好了。”傅娇低声道:“好了,别为这事纠缠不休了,我饿了,用膳去吧。” 李洵抱着她不肯松开,低头在她红红的眼圈上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