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没打算过来, 刚巧上午从西山大营回来,路过就来看看你。”李洵不以为然地说。 傅娇懒得理他,揉了揉尤带困倦的双眼。 正巧对上他的眼神, 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猛地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薄绸中衣, 脸色微微一变,裹了被子又躺回床上。 “睡多久了?”李洵问了她一句。 “春困。” 即便如是说了,李洵也没有如她意让她继续睡着, 不由分说把她扶了起来。 “玉菱说你晌午没吃饭, 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傅娇被迫直起身, 乌发披散开来, 身段柔软地坐起来,带着午睡后的倦怠,慵慵懒懒地睨了他一眼。 她脾气大, 没睡醒更是没个好脸色,他避开她的目光,捞过搭在床头的衣服扔到她面前, 理直气壮地说:“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起来。” 而后他顿了一顿, 语气不大好地说:“还要孤帮你穿衣吗?” 傅娇不吭声,拿起衣服扭过身子三两下就套在身上。 玉菱端水进来给她洗漱, 侍女便陆续端来吃食。 她梳洗完, 桌上已经摆满清淡的食物,她走过去吃了起来。李洵坐在她身边, 把她的腰搂在怀里,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 忽然重重捏了一把, 傅娇吓得身子都紧绷起来。 “多吃点肉,你太瘦了。”他靠在傅娇身旁,说了一句。 她冷不丁地想起周彧惨死的场面,再没了胃口,但不吃李洵肯定要犯难,只好搅动着碗里的小米粥,一口也吃不下。 好在李洵的心思不全在她吃饭上,过了片刻,听到他开口说:“园子里的海棠花也开了,你看到没?” 他把园子里的兰花全都拔了,种了满园子的海棠,花期正盛,开得一阵阵繁花似锦。 她以前很喜欢灿烂的花,每年最盼望的就是春日外出踏春,今年竟半点心思也没有。 “再好看也会枯萎。”她冷冷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低下头继续心不在焉搅动着碗里的粥、 李洵望着窗外的繁华,喃喃道:“说的也是。” 紧接着,他又突然说:“那便要珍惜眼前花开的时候。” 傅娇抬起眼不解地看着他。 李洵却没有说话,只是牵起她的手,走出了寝院。 这些日子她没出过寝院,不知外头竟让李洵造得面目全非,园子里到处都开满了海棠花,阵阵花香中有彩蝶飞舞。 李洵拉着她坐到湖边的秋千上,然后站在她身后轻轻晃动秋千绳。 日光穿透柳树枝叶,稀稀拉拉映在她身上,洒下点点碎金。李洵看到她坐在秋千上的背影很单薄,往年四月天她早就换上轻薄春衫纵驰草场了,今年她却好像格外怕冷,身上的衣料还厚厚的。藏青的袖子下藏着露出的一截皓腕,纤细得一用力就能折断。 她平静地看着湖面,小脸带着几分病气的苍白,像是海棠经雨,花瓣被雨水泡得失了颜色。 “娇娇。” 李洵唤了她一声,傅娇转过头朝他看来。 李洵手里不知何时摘了一朵海棠花,他笑着递给她:“赔你一朵美人娇。” 傅娇脸上神色微微一敛,看着他手里灿烂的花朵,哑然了好一会儿,无端想起很久之前的往事。 那年春日,他们和几个好友出城踏春归来。 傅娇在山里采了一大捧野花,晚夕叶少阳在班楼设宴,她捧着野花和李洵欣然赴宴。 宴上众人喝得微醺,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几个男子玩起了骰子。 李洵运气不好,身上的玉佩都输了出去。 那伙人不依不饶,笑着让他命人回东宫取资继续玩儿。 傅娇豪迈地扯下腰间的钱袋推到他面前:“拿去翻本。” 他们不分彼此,李洵自是没有推辞,受了她的好意。 结果那天他手气实在不好,把傅娇身上的银钱也输得个一干二净。 侍酒的行首以扇掩面笑道:“姑娘手里的花虽只是来自山间的俗物,在此雅舍却别有风味,殿下若无资注,不若以花为注?” 李洵犹豫了下,钱财贵重,可他们从不缺钱财。 花是俗物,却是她一枝一枝采撷而来。 她未必舍得。 他看了她一眼,她却慷慨得很,把花束往桌上一放,只到了个字:“好。” 李洵有七分醉意,懒懒伏在她耳后,笑意荡漾道:“今借娇娇野花一束,来日还卿满庭美人娇。” 美人娇,傅娇此前只在书上看到过这个品种的海棠花,这种花很难培育,但凡水土稍稍有些不合,就不会开花。 因为珍贵,所以向往。 傅娇眼睛微微发热,一言不发地回过头。徐徐微风吹过湖面,吹皱了一湖春水。 李洵轻轻地把花簪进她的发间:“你乖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