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闻言起身,恭恭敬敬往她身前站定,学着市井上戏法人的招数,逗着她望向雕花顶,然后在她惊愕的眼神里变出一支鞭子。 这根鞭子漂亮极了,白玉为柄,金为身,他双手捧着鞭子递上:“是我冷落佳人,还请娇娇恕罪,大人有大量宽恕我这回。” 傅娇的目光从金灿灿的鞭子挪到躬身的男子身上。 外人面前他是清隽高冷的太子殿下,独在她面前肯折腰相哄。 他这身份,这模样,肯矮下身段想法子来哄人,天下女子又有几个能抵抗。 “好了,堂堂太子殿下学市井小儿,娘娘知道了少不得又要骂你。”傅娇接过鞭子,轻扯了下唇角,露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 今天从他进来,娇娇就没笑过,此刻终于有了点笑意,他自然察觉得到。 眸子遂亮了亮。 他重新回到她身边坐下,端起小几上的茶盏,也不拘是她喝过的,端起来喝了一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说,又有谁知道?” 傅娇把玩着鞭子,嗔笑:“那我若是要说呢?” “你若说了,我便把你捆在身边,天天教教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李洵说了句玩笑话。 傅娇听了这话,脸色陡然间变得格外难堪,梦境中他被李洵困在殿内廊柱上的场景闯入脑海。 几乎是刹那间,她感觉身上的温度一下子凉到极点,浑身透骨的寒。 她把鞭子放下,细白的手无力地搭在桌沿。 以前也说过这种玩笑话,她说他若敢对自己不好,她便是去塞外牧马也不待在他身边,他笑着说她敢跑,定会把她捉回东宫,用铁链子锁着,让她半步也不离开。 彼时的玩笑话现在听来竟是如此刺耳。 “玩笑话而已,怎么吓得这么厉害?”李洵摸了摸她冰凉的额角。 “最近总是这么反反复复的,一会儿好一会儿坏,歇会儿就好了。”傅娇格开他的手,恹恹地说。 李洵又不傻,不舒服和不开心他还是分得清,方才她分明是听了他的那句话脸色骤变。 何况,此前她跑马摔断了腿,看到她眉眼里都是欢喜。 但这次他们分别将近半年,小别重逢,她的眉眼却冷淡得厉害。 “成日在屋子里窝着,病哪里好得起来?”他起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跟我上南山打猎去。” “我病着……”她小声推辞。 “你在帐子里等着,不让你出去透风。”他拿兜风把她罩得严严实实的,确保一丁点风也吹不到她。 她还要再推辞,他弯身一把将人抱起,威胁:“再闹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是采花贼。” 傅娇无奈瞪了他一眼,此前他也这般专断不讲理过,只不过那会儿她满心都是他,小打小闹的情趣让小女儿胸臆间满是甜蜜。 做了那场梦之后,她预见后事,见微知著才发现他似乎很早就有了做暴君的潜质。 暴君这个词甫一出现,她顿时豁然开朗,终于找到个词形容梦境里的李洵了。 第3章 深秋的南山萧瑟肃冷,高大的林木树叶枯黄,仅剩的几片叶子在树梢飘摇,一阵风吹过,便能吹落下来。 宽大的营帐前有大片的空地,禁卫军森严立在四周。 他们都出去打猎了,李洵不让傅娇出去,让她在帐子里歇息,生了一堆炭火,烤得暖烘烘,她舒舒服服地窝在锦被中,刚闭上眼,就看到李洵脸色很冷说了句:“拖出去杀了。” 傅娇掀眸往他面上看了一眼,他神色委实算不上好。 目光往四周移了一圈,事情好似就发生在她待的这间帐子里,地上跪了个抖如筛糠的婢女,再看看地上的摔碎的茶盏,她大约也明白过来,应该是上茶走得太快,不慎摔了茶盏,所以遭此大劫。 傅娇心想,摔碎只茶盏罪不至死,正要开口替侍女求情,李洵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娇娇。” 傅娇从混沌中醒过来,微微仰头看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只是一场梦。 李洵伸过手搂住她的脖子,让她坐了起来:“做什么梦了?睡觉都皱着眉。” 傅娇微微张口,想了一会儿后,到底还是没把做梦的事情说出来。 此时他心绪大好,何必说那些有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