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她小声说,拿纸巾擦了眼泪,片刻,又几分局促地看了他一眼。 陆西陵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知道她想做什么,小时候的陆笙是个大哭包,经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纸巾,擦了眼泪又擤鼻涕。 她似乎为难极了,他轻声笑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就当听不见。” 她这才窘然地别过脸去。 四十五分钟后,电影播完,大灯骤然亮起,立即有人起身退场,夏郁青坐着没动,“我想听完片尾曲。” 陆西陵毫无异议地点点头,转头看她,她鼻头泛红。 他笑说:“有那么难受吗?” “因为你说那是你校友,我好像先入为主地共情了她的角色。”夏郁青转头看他,有几分不好意思,“……我好像太容易被文艺作品触动了。” “也没什么不好。”陆西陵说。现实生活中,她却是个不怎么会哭的女孩。 等到片尾曲结束,夏郁青收拾东西准备离场。 看着满场其他人扔下的没吃完的爆米花和可乐,她抱着自己同样没吃完的,一时间为难极了。 陆西陵打量她片刻,随即明白她为难的原因——有限的几次一同吃饭,陆西陵观察过,夏郁青有空盘的习惯。 他伸手,将她怀里的爆米花桶接了过来,替她抱着,另只手将她的手一挽,说,“走吧。” 夏郁青只觉心里似有温暖潮水浸过。 外婆去世,她刚到伯父家那一年暑假,一直吃不饱饭。那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本来多少东西吃下去都填不满,何况一顿统共就那点米。家里偶尔有肉,上桌没一会儿就会被大伯和堂哥抢得一干二净。后来她帮着做饭,会趁人不注意先偷吃一部分;开学以后吃食堂,倒不至于再饿着。 但不要浪费粮食,似乎是被那段并不算长的饥饿记忆,塑造出来的本能。 到了车上,夏郁青接回了那桶爆米花,有一下没一下地继续吃着。 车驶上地面,她看着窗外街景,在心里复盘行驶的路线,意识到,不是往学校方向开的。 陆西陵要带她去他家吗? 她咀嚼的动作停顿一瞬,骤然有些紧张,但没多问。 经过这一年半的相处,陆西陵是什么人品,她非常清楚。 陆西陵这时看了她一眼,“还剩多少?” “不多了。” “赶紧吃完吧,放久就潮了。” “那你帮我吃。”她递过去。 “不。”陆西陵严词拒绝。 “帮帮我嘛。” “……不。”陆西陵不承认自己为这近乎撒娇的语气有一刻动摇。 “好吧。”夏郁青叹了声气。 车子开进了那高层公寓小区,再一路驶入地下车库。 夏郁青也赶在停车之前,吃完了爆米花。 她按出安全带,拿着包和捏扁的纸桶,跟在陆西陵身后,沿路经过一个垃圾桶,将纸桶投了进去。 两人走进电梯。 和陆西陵并肩的时候,夏郁青意识到,自己匆忙吃完爆米花,是一个错误。 如果这时候还抱着它的话,至少她不会这样紧张。 明明已是第三次来,却一次比一次更紧张。 厢轿里十分寂静,陆西陵一直没作声。 她有点受不了这个氛围,便说:“……电影还蛮好看的。” “嗯。”陆西陵应得心不在焉。 她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继续该说什么,也就住了声。 而没想到,陆西陵却又接上了这似乎已经结束的话题:“你喜欢这题材?” 她晃神了一下,“和题材无关,喜欢故事本身。 电梯抵达。 光洁地面映照头顶浅白灯光,他们的脚步声在安静的空间里,似有回响。 陆西陵停在门口,按指纹解了锁,打开了门,一手掌住,叫她先进。 她走进去,记起上回来,陆西陵是按门边的开关开的灯,也就借门外的光,伸手探过去。 “砰”的轻响。 门关上了,那半扇光也随即消失。 她按在开关上,正要揿下去的手被握住, 温热的,用力的触感。 黑暗使得嗅觉和触觉的感知成倍放大,他站在她身后,微冷的气息里,混进一些玉米和蜂蜜的甜香。 捉着她的手垂落下去,搂住了她的腰,指引她转过身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