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娴说,“殊不知伤口愈合也是极度痛苦的过程。” “刚到家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哥不敢出门。”温瑞雪站在石桥上,望着平静流淌的河面,“他吃饭几乎不咀嚼,也不开口说话,冷热都忍着,见到陌生人反射性地害怕。” 柯熠辞问:“那你呢?” “我花了两年的时间,才说服自己这不是做梦。”温瑞雪说,“我怕他们把我还给我的亲生父母。” 温翎在草丛里找到一只枯黄的螳螂,他双手捧着无精打采的老螳螂,走到柯熠辞面前,展示给他看。 柯熠辞用哄小孩的语气对温翎说:“它好漂亮,你从哪里找到它的?” 温翎拨弄一下螳螂的前爪,说:“它,老了。”他蹲下,轻轻地将螳螂放归草丛,站起身拍掉手心的草渣,比划【我们去哪?】 “没有目的地。”柯熠辞说,“只是到处看看。” 空气中突然传来吵闹声,一个中年男声气急败坏地说:“周秀纯你有完没完?天天找我的茬,你怎么不去找派出所让他们分你一个儿媳妇?” 秀纯? 柯熠辞起了兴趣,他看向温瑞雪:“去看热闹吗?” “那必须的。”温瑞雪说。 柯熠辞看向温翎:“你记得周秀纯这个人吗?” 温翎摇头,他比划【我不记得名字,但我也想去看。】 “想去就去,不用征求我的同意。”柯熠辞挽起温翎的手,迈开步伐,循着声音找到吵架的地点。 吵架的一男一女约有四五十岁,一家住平房一家住两层小楼,看样子周秀纯应是住平房的人。和她吵架的小鼠,也就是曹立辉,右手提着一桶粪水泼在周秀纯身上,嘴里止不住地骂骂咧咧:“就你那个废物儿子,活该找不上媳妇。” “要不是你的哑巴儿子——啊!”周秀纯尖叫,“你王八蛋!” “哑巴都能把你的小媳妇拐走。”面对持续数十年周秀纯的无理取闹,曹立辉已经忍无可忍,他“咣当”一声丢下铁桶,“以后你儿子再来给我找事,直接腿打断。” 温翎盯着周秀纯的脸看了半晌,拍拍温瑞雪的肩膀,兄妹俩对视一眼,互相确认了周秀纯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佛家讲求的因果报应不无道理,看着鸡飞狗跳不得安宁的两家人,温瑞雪心中极其畅快。她正要往前走一步和周秀纯搭话,柯熠辞伸手拦住她,另一只手拨通刘稳的电话,叫摄像团队火速就位。 “你们是生面孔。”曹立辉注意到围观的三个人,他警惕地看向领头的柯熠辞,“你们想干什么?” “你是曹立辉?”柯熠辞问。 曹立辉点头,说:“你们是来找我的?” “差不多。”柯熠辞说,他挡在温翎面前,隔绝了曹立辉打量温翎的视线,“我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对你们俩的故事很感兴趣。”他看向形容狼狈的周秀纯,“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谈谈?” “谁要跟他谈。”周秀纯浑身臭不可闻,她脱掉外套丢进街边的垃圾箱,转身愤怒地走回平房。 温翎突然伸手搭在柯熠辞肩上,坚定地把柯熠辞从自己面前扒开,目光与曹立辉对视,他张开嘴巴,仍然发不出声音,便定定地望着曹立辉。 “你是……”曹立辉越看越觉得年轻的男孩相貌熟悉,唇红齿白,大而圆的眼睛,不会说话,他想到一个近乎恐怖的猜测,瞬间结巴起来,“你是、是阳阳。” 曹阳,是曹立辉给温翎的名字,意为曹家的太阳。 他有三个女儿,妻子生第三个女儿的时候换上产后抑郁,不愿继续生孩子,但又愧疚没有给曹立辉留后,主动提出买个男孩传宗接代。 人口黑市中,男童是最为紧俏的货物,更别提长相漂亮的男童。即便六岁的温翎已经记事,不好培养,曹立辉还是心甘情愿地掏出三万块钱,把温翎带回了家。 意料之外的是,温翎不会说话。 这孩子除了一副优越的皮相,什么都不如别人家的小孩,不仅身患残疾,而且脾气暴躁倔强,油盐不进。花钱买来的心肝宝贝,打不得骂不得,为了让温翎屈服,曹立辉绞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