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夏清眼角通红,眼泪都下来了:“闺女,我是爹爹啊,咱们不看这里,不看啊,爹爹带你回家……” 小姑娘脸仍然埋在膝盖里,眼泪湿了衣服:“不,我没有家人,我不是……” “先救人,”朝慕云道,“此地不宜久留。” 可小姑娘很抗拒,没办法,夜无垢只好出手,劈晕了她,章夏清郑重谢过,抱起女儿就往外走。 这么大动静,地上的村民不可能睡的踏实,很快有人冲过来,拿着木棍或是砍斧,试图阻止这些‘小偷’,双方很快交手。 夜无垢自然是不怕的,玉骨扇在手,谁能留住的他? 他为抱着女儿的章夏清开辟了一条坦途,也揽着朝慕云的腰,带着他一路前行,无人能阻。 紫色衣袍翻飞,金色面具耀光,跳跃舞蹈的玉骨扇下,刀光剑影相随,唯他一路往前! 众人撤退之处,是一个略远的山坳。 不管被朝慕云三人救下来的,还是另一波人救下的,大家未分你我,都在这里休整,因被救出来的女人对环境有极度的不安全和不信任感,尽管自身群体感情可能也没多好,但能看到彼此,还是会安心不少。 其它事情,要等官府支援,朝慕云在行动之前,就已递了信号出去,相信不久就会有来人。 他自己也没闲着,这些女人被关那么久,不管自身心理强不强大,都受到了很严重的创伤,他得尽自己之力,为她们进行一定的疗愈干预。 这些事夜无垢不懂,便站在远处,警戒四周,时不时就看朝慕云一眼,他好像无时无刻,都在被这个病秧子吸引。 只是病秧子不解风情,明明那么通透,能看透所有人,却看不透他对他的情。 哦……也对,他戴了面具,遮了大部分表情变化,对方怎么能解读得出? 夜无垢叹了口气。 “唉……” 这声叹气又老又沉,明显不是他发出来的,夜无垢微转头,看到身边站了个老人。 老人穿着深青色圆领袍,头发花白,衣服质料很好,光泽挺阔,修饰身形的同时,增添了舒适感,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簪了墨玉,老人气质十分独特,有种难以压住的贵气,能看得出来,他尽量挺直腰,但好像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垮了肩膀,他已经没有办法昂然站立,连眼睛里,都多了岁月侵扰的忧苦。 “失去孩子的父亲,多可怜。”他似乎感同身受,满目悲悯。 月色寂寥,星芒无情,三更天,暗色似能吞噬一切,看不到亮光。 不远处是终于找到孩子的父亲章夏清,想要检查女儿身上的伤,伸出手,却不大敢碰女儿的头发,好像女儿是尊琉璃娃娃,他手没轻没重,一碰就会碎一样。 终于是控制不住,他眼角通红,哭的不能自已。 的确很可怜。 夜无垢却道:“为什么不是失去了父亲的孩子更可怜?” 在他说话的时候,小姑娘已经苏醒,抱着自己的头,蜷缩着身体,惊惧尖叫,挣扎着后退,不让任何人靠近,哪怕对方怀着善意,哪怕对方是她的父亲。 诚然,过往这九年,丢失了孩子的父亲很值得同情,他一直在寻找,一直未曾放弃希望,天地苍怆,踽踽独行,很多人劝他放弃,很多人告诉他不值得,大半没有希望了,你还年轻,何不再要一个孩子……章夏清一意孤行,不知经过多少苦累,把自己变成这个邋遢疯癫,不仁不鬼的样子,的确引人敬重。 可是孩子呢?七岁的小姑娘,说她记事了,其实也只是个女童,什么都不懂,生死被人把控,尊严被人践踏,她只知道,触目所及全是坏人,没有人来救她,她可能挣扎过很久,抗争过很久,无数次的呼唤过父亲,可是什么都没等来,什么都没有。 自此以后,她的生活彻底都是苦痛,她不能再穿好看的衣裳,甚至不能洗干净脸,她不可以提任何要求,却不能拒绝别人的要求,否则就要经历更难挨的痛苦深渊……她不敢记得自己是谁,看到男人就害怕,哪怕对面是她父亲,她都忍不住尖叫后退。 别人看到她的年纪,会说她是个大姑娘了,包容得了一世,包容不了太久,会更加同情父亲,可女孩心里的创伤,经历过怎样非人的地狱,又有谁能感同身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