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园子里逛逛,“后罩房西照,现在是最闷热的时候,不如我们去湖边坐坐,那儿凉快。” 两人便寻了处柳荫坐下,风带着水气的凉意迎面吹来,顿时凉爽得滴汗皆无,田小满的表情也轻松许多。 “不怕你笑话,姑妈手指头缝里随便漏一点,就够我家吃一年的,我爹娘算是吃到高嫁的甜头了,县太爷的公子他们都瞧不上,一定要让我嫁入高门。” 她深深叹息一声,“可他们也不想想,我和姑妈能比吗?怎么劝都不听,天天被拉去相亲,就像个待价而沽的货品,我都成人们的笑柄了!他们还怨我不争气,唉,什么时候咱们能自己做主自己的亲事啊。”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就轻易改变得了? 柳条在风中无力地摇曳着,让东便东,让西便西,看得两人一阵沉默不语。 过了会儿,顾春和掂掇说:“过阵子没有结果,或许他们就歇了心思。那是你亲爹娘,又只你一个孩子,慢慢和他们说,总能体谅你的。” 田小满完全不抱希望,不过这个话题确实不宜深入下去了,因笑道:“早听说姑妈家有个美若天仙的表姑娘,那天我一见,唉,可恨我不是个男子!” 顾春和却是苦笑,“莫要取笑我了,就因这幅皮囊生出多少事端来,我好不容易才过上两天清净日子。” 田小满欲言又止,忽神情一肃,“那是摄政王?” 柳荫尽头处,谢景明披着斑驳的阳光,和一个年轻男子沿小径往这边走过来。 隐约听见那男子说北辽使臣,河东什么的,顾春和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但碍着田小满在这里不方便问。 田小满小声嘀咕:“他旁边那人是谁,外男怎么能进内院?” 谢景明止住那人,温和地说:“这位是御史文彦博,有公务寻我。” 那么小声都被听见了!田小满闹了个大红脸,忙上前屈膝行礼,好奇道:“御史文大人……莫非您就是替民请愿,痛批青苗钱放贷的文青天文大人?” 文彦博还了一礼,“正是文某,本是分内之事,不敢当青天二字。” 然而脸上露出来的丝丝得意,摆明了这个称呼他非常受用。 田小满忍不住偷偷笑了声。 谢景明轻轻咳了一声,文彦博听音辨意,立刻笑道:“整顿青苗钱也有一段时间了,不知效果如何,姑娘肯不肯赏脸和我说说老百姓的看法?” 柳荫里便又剩下了两个人。 顾春和迫不及待问:“我方才听见你们说河东北辽,那边怎么了?我爹有没有消息?” “北辽使臣从丰州路过时,与当地百姓发生了口角,没什么大事。”谢景明说,“我的人已起身前往河东了,放心,怎么也能平安把你爹爹带回京。” 河东路,丰州。 端午过后,京师已是暑气逼人,蝉噪聒耳,这里一早一晚还透着凉意,尤其夜间微雨,还需多披一件衣裳。 夜风夹着冷雨飘落在寂寥的街道上,一个男子撑着伞,护的却是怀中的茉莉。 那人一身布衣,大约四十上下,清俊的脸显得很憔悴,身上有种浓重的书卷气,许是长期的抑郁得不到排解,他的眼中时不时闪过阴郁愤然。 “顾先生回来啦。”房东婆子站在门口打趣他,“宁肯自己淋成落汤鸡,也不叫花淋雨,听说王家赏你不少银钱,雇顶轿子多省事,就那么抠。” 顾庭院收起伞,没理会那婆子径直上了二楼。 他将茉莉花端端正正放在高几上,仔细整理好每一片叶子,看着浓绿中含苞待放的白色花儿,顾庭院的眼神变得无比的温柔。 接着从书箱最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