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滢赧然地摇了摇头:“表兄太看得起我了,我只会那么几样吃食而已,哪有这份手艺。”说着让织儿去沏茶,往里迎了迎:“表兄进来坐吧。” “我进去……恐怕不大合适?”闺房在前,谢枝山有些踌躇。 司滢微微一笑:“表兄不是外人,无妨的。” 谢枝山身形一顿,抽褶下原本已经抬起的膝又落了回去。 在她眼里,他连男人都不算了么? 懊丧归懊丧,最终还是怏怏地走了进去。 姑娘家的闺房,哪哪都是秀气的,就连室香都带着一股窈窕感。 荷叶式的六足茶桌,桌面盛着些零碎的小玩意。 瞥见一张龙额鱼眼的镇宅真君,想到端午将近,谢枝山便问她:“这是在剪五毒纸?” “没来得收拾,让表兄见笑了。”司滢连忙拢了拢,正打算归置起来,却见谢枝山伸出手,在盛盘中捻起一枚物什。 碧绿的小粽子,趴着三色蜈蚣。本就小巧的东西,到他掌中愈发显得玲珑。 谢枝山动作眷眷,目光柔软,唇角曼浮着一点笑,那份笑轻轻的,好似沉浸在哪样积年的怀想之中。 他喃声道:“你手艺很好,孩儿带得也好看。” 说完意识到这话有些奇怪的亲昵,又老大不好意思地补充道:“我是说……倘使挂在小娃娃脖子上,一定很趣致。” 那小小的一枚粽子被他恋恋地掬着不放,几根白洁的手指缠绵地捻弄着,看着人耳腮发烫。 司滢低头收拾剪纸:“驱虫纳吉的小玩意,预着送给钟叔,给他家里的小孙儿用的。” “你有心了。”谢枝山盘弄够本,才不舍地还了回去,嘴上赞着,又见一角流苏络子撞进眼梢。 是司滢收拾时不小心漏出来的,她心里一慌,谢枝山的手已经到了跟前。 一根根须子滑在手腕,谢枝山观摩了下:“这是……五毒袋?” 五毒袋,也是压襟的香囊。 他望过去:“绣来送人的?” “闲来无事,随便做的。”司滢含糊地答道。 谢枝山抬起单侧眉头,重新端量着手里这物件。 白的玉,翠的须,还有袋面那样沉的青,明显是给男子佩的款儿。 虽然打的是攒心梅花的样式,却让他看到了同心结的影子。 造给谁的,不言而喻。 房室中静了一会儿,织儿端着沏好的茶过来:“郎君请用茶。” 谢枝山放下香囊,却也不还给司滢。 他接过茶盏,薄薄的盏盖沿着杯壁刮了一圈,长睫掩目,缺了以往那份审慎,姿势优雅得像画上的仕女。 司滢纳闷地朝他头上看了一眼,怀疑他头顶戴着的不是发冠,而是步摇。 喝过茶后,谢枝山脉脉一笑:“你之前提过,你有位亲哥哥在燕京?你要寻他,可有哪样线索?” 冷不防被问及这个,司滢明显犹豫起来:“只有多年前的一封残信,后来便断了音讯,我也不敢确定他就在燕京……纵使在,怕也相见不相识了。” 略顿,再苦笑了下:“又兴许……” “没有兴许,”谢枝山打断她的哀思,淡淡一句:“把心放回去,人肯定还活着,且活得好好的。” 不然,也没法子跟她里应外合,带着孩儿跑了。 这么支支吾吾不愿多提,说到底还是不信他。而意识到自己八成是被借种的冤大头,谢枝山脑仁作疼,再看那香囊便更是上劲。 几下里的积郁簇在一起,火旺得直烧脑子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