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倒不怕人说,只是带累了奚家与你姑奶奶,只恐人说你们家里依势仗贵,把嫁出去的姑娘又占着不放。我看单煜晗如今与我撕破脸,大约是不会顾忌你爹了,这事情,他占理,要是告到顺天府,你爹你姑奶奶都要缠上官司。” 奚桓鼻翼轻轻一动,哼出个极为不耻的笑来,“你道他如今为何没有了顾忌?我告诉你吧,只因户部有个缺,爹没给他,他心知就是与咱们做了亲戚,爹也不会徇私卖他这个面子,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就是如此,我才要把你接回家来,一则,他哪日要是跟你动手,我又看不见,护不了你;二则,他这样攀权附势的人,终有一日,会与潘家父子同落,若是到时候牵连了你,就晚了;三则,爹与潘家父子如今已是在打擂台了,单煜晗又有潘家父子有勾结,若你在他手上,只怕他胁你来要挟。因此你越早归家越好。” “说得轻便,”花绸将手蜷在他掌心里,撇撇唇角,“如今他家太太对我出门屡生怨言,说好妇人家不该时常外出,偏偏我三五夕往外跑,不是回家就是访友。今儿我往这里来,她听见,三拦五阻,骂了我好一顿。我想来也理亏,的确不该往这里来的。何况如今要说回家住,她更不能答应。” “既不该往这里来,如何又来了呢?”奚桓明知故问地眨眨眼,将杌凳往她跟前拽一拽,握下她的手来,眼巴巴将人瞅着。 “你还好意思问我来?”花绸随手握起案上的竹鞭子拍一拍,把脸板了,眉稍挂起来,“我还没问你,怎么就考了个第二十名?你的文章我是知道的,再不济,也不至于此,想来是你考试不用心的缘故!我那日就说,考前一日,还吃得醉醺醺的,下了场,那脑子自然就不清醒。我说你,你还不当回事!” 说话间,那睫毛上挂的点水星被悉数震落下来,被斜阳照返,落到他心上。他把脑袋凑过去,没皮没脸地笑一笑,“我算准了你今儿就得来,不枉我做文章时故意错写了两个字。” “什么意思?”花绸杏眼圆睁,珠喉遏月,“你是故意考得这样的?” 奚桓把脑袋在她眼皮子地下摇摇,又点点,弄得人糊涂了,方笑起来,“谁叫你心狠得很,又说要嫁人,嫁了人也不理我,真格摆出姑妈的架子来,叫我心里十分没了主意,我才想着试一试你心不心疼我,若还心疼我,我就咬死了不松嘴,随他世道如何礼教怎样,只要你与我一条心,总会有法子。” “若我不来呢?” “若你不来……”奚桓把脑袋低落半合儿,倏地笑嘻嘻抬起来,“那我就再想想别的法子。” 花绸叫他逗弄一笑,笑过后,又把脸色耷下来,“你拿自个儿的前途做堵,里头才子云云众多,你努力些也是命运造化险登科,何况你故意不努力。倘或落了第,又等三年,哪里哭去?手来,真是活该要打你!” 说着执起竹鞭,在手上掰得弯一弯。奚桓佯作惊恐,把浓眉大眼挤得如临大敌,踞蹐着伸出手去。花绸一手捉住他几个指节,一手挥鞭,打得“啪”的响亮一声,倒把她自己吓一跳。 她忙搁下鞭子来,搓一搓他的掌心细看,见顷刻便起了一条红红的细印子,自己又心疼,“你怎的不晓得躲?人打你,你就白受着?” 奚桓觉着手心里的疼已叫她几个指头搓成了痒,歪着脸看她,反问:“你小时候也打我,怎么从前不心疼,如今倒心疼起来了?” 问得花绸蛾眉半蹙,低回婉转间,流露风情,“小孩子嘛,打打不妨事,你大了还打你,伤你的体面。” “原来你拿个鞭子是来吓唬我的。”奚桓取笑取笑,花绸作势要认真打,陡地被他反揿了手,摁在膝上,俯过脸来亲在她嘴巴上,“我亲亲你,行不行?” 这一个亲都亲了,还问。那一个也是多此一举地斜转秋波,往帘子外头窥一眼,“不好得,在人家家里。” 奚桓也怕人闯进来,便翛然地挥挥袖,“那就不亲了,回家再亲。”话如此说,却倏地又摁下去轻啄了一口,退开了脑袋,脚尖得意地将地上的碎瓷片扫一扫。 叮叮当当地像花绸窃细的笑声,失而复得的高兴蔓延在她脸上,如胭脂淡扫,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