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吃饭吗?都在什么时候吃饭?”辛鱼问。 梅先生没有隐瞒:“唔,大约在每天晚上子时。” 那可真是太晚了。但辛鱼还是说:“梅公子,我可以为你做饭吗?” 梅先生说:“可以。” 辛鱼想,再怎么不以真面目示人,吃饭时总得把面具摘下来吧? 可是等她把兔子烤好,到了子时却莫名困了,第二天醒来就看见空盘子。一连几日都是如此。辛鱼不信邪,尝试了各种各样保持清醒的方法,可还是会按点睡去。 于是梅公子面具下的样貌就还是一个谜。 辛鱼每天收获一个空盘子,她很疑惑:梅先生吃得可真干净,骨头都去哪了? 连调料都不剩下。有次她不小心把辣椒放多了,第二天梅先生就时不时咳嗽一下,白面具上那两朵梅花似乎都变红了——吓得她再也不敢手抖。 沈若伊想笑,这只精怪……真的有点可爱。 其实辛鱼知道,她一点一滴的生活里都隐藏着怪异之处。 比如,为什么整个门派里都是破破烂烂的,梅先生在她来之前住在哪里? 他的白袍应该很厚重吧,否则为什么在雪地行走时不会留下脚印,而是留下细微的拖曳痕迹? 梅先生的武功一定也很高,否则走路时为什么毫无起伏,简直就像是飘过去的一样? …… 辛鱼并非没有怀疑过,但她不愿意去多想。一个被武林放逐的人,又能够再逃到哪里?与之相比,哪怕是山精野怪都可接受得多。 她的身体一点点好起来,最开始偶尔夜里会偷偷哭,情绪在胸腔暴烈地冲撞,但最近笑得越来越多了。 直到有天晚上,辛鱼晚上给梅先生做饭的时候,看到了远处夜空的焰火。 是新年到了。 她的父母也死在新年之夜,原来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一年了。 那天晚上辛鱼没有做饭,她做不下去。她跑到了山谷里的一株白梅下坐着,呆呆看着星空。 这是她之前上吊的那株梅花。 子时的时候,梅先生没有等到她。于是,他出来找他的辛姑娘。 “你是在哭吗?” 梅先生弯下腰,很好奇地问。 ——他弯腰的动作也与常人不同,仿佛因为个子太高,只能直直地从腰部中间折下来,双手都拢在袖子里,袖摆飘飘荡荡。 辛鱼擦了擦眼睛,说:“我没有。” 然后又没由来地说,“每年新年之前,阿母阿父都会和我一起画消寒图,画满八十一朵,冬天就过去了。你知道消寒图吗?是梅花形状的。” 她知道梅先生不懂人情,所以更多是说给自己听。 然而,梅先生抄着手看了她一会儿,说:“原来如此。” 他伸出一只手,把一个东西递到她面前——一小段打着花苞的梅枝。辛鱼视线看过来,最上面的一朵白梅花就“吧嗒”开了,变戏法似的一幕让辛鱼睁大了眼睛。 “等所有梅花都开过来,冬天就过去了。”梅先生说,“我保证。” 辛鱼接过了那段梅枝。 她心想,梅先生说“原来如此”,其实根本没有听懂。她不是在想念消寒图。可看着这枝梅花,她奇异地不那么难过了。 沈若伊大声地吸了下鼻子,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