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倒在地,他用手撑着地,这才勉强让自己不瘫倒。 额上汗珠颗颗滴在地上,片刻后,他忽然怪异地笑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喃喃道:“死了,死得好。” “只是心疾,孤连疫病都不怕,还怕心疾吗?” “迟早会治好的。” “迟早,会忘记的……” - 那夜之后,梁珩就因为心疾卧病,这病来势汹汹,他连日来都心口疼痛不减,只能躺在床上,连起身都困难。 七日之后,侍从传来一个消息,说是找到了萧宝姝的尸体。 这个消息,也在意料之中,萧宝姝本来就不会水,在江中跳船自杀,自然是凶多吉少,梁珩听到这消息时,脸色依旧十分平静:“知道了。” 侍卫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梁珩,片刻后,忽听到斜靠在榻上的梁珩虚弱但低沉的声音道:“把她带回来。” 侍卫惊讶抬头:“殿下,您是说?” “把她带回来。”梁珩又重复了遍。 侍卫听明白了,他低头,心虚道:“这个,恐怕有点难。” “哦?” “是陆小侯爷找到萧宝姝的……”侍卫战战兢兢道:“而且,他根本不让我们的人靠近萧宝姝的遗体……” - 萧宝姝在一间茅草屋中。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床的四周放满了她最喜欢的兰花,她的双手已经细心被包裹起来,看不出骨碎血污的痕迹,仪容也整理的干干净净,头发梳成未出嫁时的垂挂髻,身上穿着她最喜欢的鹅黄衣裙,一切就如同她在太傅府时一般,那时的她,是众人捧在手心的明珠,没有一个人舍得去伤害她。 陆从风给一位妇人塞了锭银子:“朱大婶,多谢。” 那妇人是专门给尸体整理仪容的,丈夫是二皮匠,夫妇二人所做营生最是受人轻贱,她将银子塞回去:“小侯爷看得起我们两口子,把我们当朋友,这种事,本就是举手之劳,唉,只可惜那姑娘,年纪轻轻的……小侯爷,节哀顺变。” 陆从风默然,他也不再推拉了,而是行了一礼:“多谢。” 等那妇人走后,陆从风才走到萧宝姝床边,他蹲了下来,将一朵兰花插到萧宝姝发髻中去,喃喃道:“表妹,我来迟了,对不起。” 纵使在打探到你的消息后跑了三天三夜的马,可是,还是迟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萧宝姝跳下船,她是不会水的,纵使他疯了一样也跳下江中去找她,可是夜里水急,江浪一浪高过一浪,他根本找不到萧宝姝。 他的心中越来越绝望,但是他始终抱着一丝希望,也许表妹是太淘气了,又在跟他玩捉迷藏呢,就像她小时候一样,躲到天黑也不出来,总要他认输了她才愿意从藏着的地方爬出来。 可是,这个希望,终于在找了整整七天后,破灭了。 他终于找到了萧宝姝,那个最娇气最漂亮的小姑娘,身上缠着水草,衣服满是泥泞,脸上和脖颈上是强迫饮药被扼伤的伤口,十指骨裂,肿的厉害,她全身都是血污,脏兮兮的,任谁都无法认出,这是那个昔日太傅府的掌上明珠萧宝姝。 陆从风活了十八年来,因为深记父亲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教诲,自父亲去世后,已经数十年未落过泪,此刻他却哭得和一个孩童一样,他怀抱着萧宝姝,眼眶发红,一步一步走回到岸边:“表妹,我带你回家。” 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你的噩梦,都结束了。 - 茅草屋中,陆从风轻轻握着萧宝姝的手,她的十指骨骼尽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