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衍目光一动不动的定在连棠的脸上,眼也不抬的说,“搁那吧。” 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常福手里的杯子还没落到桌子上,忽听元宁帝发狠一声,“棠棠,醒来!” 常福猝然转脸,看到方才还一脸沉肃的皇帝,浑身散发着凛然之气,他弓腰看着连棠,两指捏着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声音冷厉,“不是说要还朕么!你现在欠朕的更多了,别想抵赖,给我醒来!” 棠棠! 棠棠! 常福突然感觉平时高高在上的天子,也并非高不可攀,也有七情六欲,也有遗憾动摇,也有无可奈何。 ...就突然有了人味。 连棠依然双眼紧闭,祁衍不错眼的看着她,手指用劲,在她小巧的下颚上留下鲜红的血印子。 他眼睛也一点一点变红,赤目重现。 “嘤——”连棠突然扭脸,仿佛是想努力摆脱下颚的不适。 祁衍一瞬回神,看着她下颚的一坨红,才知自己又差点失控。 ——等等! 连棠刚才出声了? “哐当”一声,常福打碎了手里的玉杯,不过他此刻管不上这些,探问,“刚才是连姑娘的声音?” “快去叫太医!”祁衍喝道。 胡太医被常福揪着,连滚带爬的扑到床边,号脉后,声音又惊又喜,“好兆头,好兆头,启禀陛下,连姑娘现在脉象稳健,很快就会醒来,只是腹中还有滞气,需好好调养。” 祁衍面部终于有了表情,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太医院有赏。” 常福送走胡太医,再回来时,见祁衍已经回到外间书房,正坐在书案后翻阅奏折。 三天没有办公,呈上来的折子已经堆成了小山,常福叹了一口气,担心陛下的身子,转身去厨房又端了一杯熟乳。 祁衍浅饮了两口,把头靠在椅背上,倦声道:“嬷嬷的后事,要办得体面。” 常福“嗳”了一声,又道:“连姑娘就要醒了,要不要让她见最后一面。” 祁衍摇头,“别看了,她受不了。” 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下一刻就被炭火烧的面目全非,普通人看了会有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就像他在战场上留下的。 祁衍蹙了一下眉,又问,“昭狱审出来了么,连文亭有没有参与纵火?” 常福回,“审出来了,纵火确是那侯夫人姜氏一人买凶所为,连大人并不知情。”他啧啧了两声,“就因为嫉妒连姑娘手里的铺子,竟能下这样的狠手。” 祁衍冷嗤一声,“因为嫉妒杀人的,你我身边还少么?” 还真不少,前有太后为了争宠杀自己未出生的孩子,后有奉贤太妃为了稳住儿子储君之位,想要连棠的命, 常福缩了缩脖子,轻道:“素闻侯夫人爱财如命,这是看准了连姑娘和大皇子退了婚,没了靠山,才敢下手。” 祁衍鼻息轻哼,“朕低估了她在侯府的处境。” “那连大人先放了么?”常福问。 祁衍目光一沉,“先关着,你派人加紧调查忠毅侯府换嫡之事。” 连棠不愿追究当年换嫡之事,如果连文亭善待她,祁衍也不想管别人的家务事,但他们姐弟俩若在侯府住的好好的,怎会着急搬出来。 既然连云亭嫌这位置烫,那就让给别人来坐。 一应交代完,祁衍刚拿起朱笔,寝屋传来动静,守在里面的全盛碎着步子跑出来,喜道:“连姑娘醒了。” 祁衍执笔的手一顿。 连棠感觉自己睡了一大觉,正当她准备就这么沉浮下去的时候,仿佛听到有人要她还债,还掐她,凭着那点怒气,她就回来了。 一醒来,脑中立刻浮现一片大火,红光可怕,仿佛要吞噬一切。 啊—— 她气若游丝的叫了一声。 祁衍第一个进来,走到她的身边,面上还是一贯的无波无澜,眼眸却紧紧锁住她,“你醒了。” 声音有点发抖。 连棠急切的看着他,问:“大家都好么?” 她身上没有力气,说完这句话,胸脯微微起伏。 祁衍帮她把头部垫高,在她身边坐下,声音很轻,生怕吓着什么,“连横已经跟着东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