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后很多年,她甩掉了大麻烦,身心轻松,也没有想起他。她苍白的人生也不许她想起任何人。 直到有一年,她作为中原的公主远嫁西域。送嫁的队伍遭遇沙匪,女人珠宝悉数被抢。她无所谓被抢不被抢,鲜血死亡哭喊都叫她麻木。这十多年来,她去体验人间的繁华,见过了太多的丑陋,虚伪,心狠。她也学会了这些。 沙匪将她绑在马上,她不喜欢这个姿势,她想这些人该死了。 念头方起,沙匪忽然停住,人马都躁动不安起来。原是西域佛国的人马恰好与他们撞上。 佛国的人强悍勇武,从不惹事,也绝不怕事。西域横行的沙匪轻易不敢招惹佛国,一是佛国上下信佛,以佛子为首上下一心。二是佛国穷,招惹了只会是麻烦,无甚好处。 今日他们劫掠中原人,本与佛国无关。沙匪收了兵刃,口内念了句佛号,表现出友好的意思,只等佛国的人离开,他们好平安撤退。 中原人的哭声求救传达不到佛国人的心里,西域人自有西域人的一套规矩。默认的规矩,代代相传。因为人种不同,在西域人眼里,中原人同牛马无异。 峡口路窄,两方人马列成两队,相对而过。一切本该相安无事。行在中间的白衣蓝裤的佛子忽然不动了,他还很年轻,看过来的眼睛湛蓝而慈悲。 叶善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睛,那其中的情绪是她看不懂的。老和尚轻轻推了佛子一把,佛子仍不动,片刻后他走向沙匪。 他肯求沙匪放过这些可怜的人,财物可以带走,人必须留下。沙匪本就是亡命之徒,贪财好.色,哪样都不愿舍下。他们早听闻佛国的新任佛子是个好管闲事的,心知不能善了。两方本就有些旧怨,当机立断,抽刀劈砍,刀光一闪,速度极快。叶善本可以阻止,她没有。 然而佛子的头颅并没有被斩下,倒是沙匪的脑袋滚了下来,叶善尝到了血的味道,她感到兴奋。 矛盾不可避免,一场激战骤然爆发。 叶善被捆了手脚,全无挣开的打算,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虫子一样的滚在角落里,欣赏这一场混战。 持棍的棍僧都加入了战斗,只不过他们只伤人不杀人,唯一杀人的只有那个如同影子一般守护在佛子身边的面具和尚。 他戴一张金刚怒目的青铜面具,手执一柄锐气逼人的重刀。穿着与佛子并无不同,却手段残忍,凡有抵抗者,手起刀落,杀人毙命。 佛子合目念佛慈悲庄严,怒目金刚惩戒恶人杀人流血。诡异的和谐。 叶善认出了他,她养的小崽子已长成了英武的青年。还是这般容易暴躁,争勇斗狠啊! 叶善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入了佛国,佛子从她的嘴里问不出话只当她一个弱质女流被吓傻了,又从随行的宫人那里才弄清楚他们的来历。并承诺会继续护送她们到目的地和亲。 言毕,佛子让人将她们带去静室休息。 回去的路上,迎面走来一人,步伐有些沉重,他长的高大结实,阳光自窗口斜斜的打在他身上。仍是戴一张面具,光溜溜的脑袋倒是发了光。俩人错身而过时,都是微微一顿,叶善闻到了血腥味。不是沙匪的血,她记得他没受伤,但这血腥味确实自他身上而来。和尚也是微微耸动了下鼻子。 叶善被宫人搀着走远了,和尚却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有人叫了他一声,“元禅,这边!”他才重新抬步,面具下冷漠的眉眼第一次笼上了迷茫。 深夜,元禅潜入她暂歇的静室,鼻子凑近她又不敢过分亲近,轻嗅她的气味。 叶善扯掉他的面具。他惊慌出逃。 半个时辰后,去而复返。他是那样的高大精悍,气息阴沉。与佛子湛蓝纯洁的眸子不同,他漆黑的眸子像是无底的深渊,杀人时更是眼底泛红,似粘稠的血液翻涌。 叶善将面具扔还给他。 他接住,迟疑着问出一句话。 叶善听不懂,没搭理。 ** 佛子依约送她们继续上路,连同她的嫁妆一起,半分都没贪墨。护送她们的人正是那位叫元禅的和尚。在佛国住了几日她们也渐渐了解到,佛国以佛子为王,设左右护法,百姓都是虔诚的佛教徒。除佛子和左右护法以及受了戒疤的和尚不许成婚,其余人等皆可成家立业。等他们的孩子出生,又可以送入王宫,而那些被挑选出侍奉佛的人是非常荣耀且受人敬仰的,由此全家都跟着沾光。 护送她们的元禅法师正是佛子的左护法,据说这位左护法掌刑罚,手上人命无数。但杀生毕竟违背佛门戒律,因此每当左护法杀了人,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