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岐山愕然转头,却见一明艳女子托着下巴坐在一旁,指尖叮叮当当地拨弄案上酒瓶。 “瞧这喝酒喝的,都说了宿醉伤脑子吧?认不出来了?” “师……师尊?” 钟妙大半夜就带着徒弟偷偷溜走,如今已到达北望山下。 此处是前往极北之地前的最后补给点,位于混乱之地的最北端,大抵是寒潮降低了人的血性,卖的东西还算正常。 钟妙挑了一些茶砖,同盐巴牛奶一起收进袋中,又另外买了两套厚重冬衣,怂恿顾昭穿上。 凡人的冬衣于修士毫无意义,顾昭摸不着头脑,但他很少拒绝师父的要求,还是同她一道穿成了两头熊。一回头看,钟妙正拿着留影石大拍特拍,笑得发抖。 两人行至荒无人烟处,这才取出马车向山那一头飞去。 越过这座山再度过定波行,就算是踏进了极北之地的领域。 此时正是极昼的季节,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天地间唯有冰雪的白与海水的蓝。 他们穿着特制的厚底靴踩在雪上,寂静中回荡着嘎吱嘎吱的闷响,再向前迈出一步,所有声息都被吞没在深深雪层中。 顾可笙为他们指出的是无根水的方位,这东西与帝流浆一般,都是在特定时刻自天地间产生的宝物。 在极昼与极夜交替的瞬间,倘若足够幸运,会看见一场银白的雨水。在落地前接住便化为无根水,据说有洗涤神魂的功效。 钟妙不缺幸运,只需静静等待无根水降临。 或许换了其它神明会选择利用权柄直接夺取,但她亲眼见过这世界的美好与脆弱,并不愿破坏规则带来动乱。 又走了许久,他们停在一处背风处,往上看是光秃秃的峭壁,也不用担心什么雪崩,当即掏出营帐搭建起来。 顾昭从未做过这样的事,看钟妙过于生疏的动作,大概她也没有。 储物戒里有大把精妙法器,钟妙却偏偏和营帐较上了劲。顾昭茫然看着钟妙第三次将钉子敲断,到底没忍住开口问道:“师尊,这,不如让弟子来吧?” 钟妙哼笑一声:“不必,我今日非要将它搭起来不可!” 她将失误怪罪于凡铁过于脆弱,从储物戒中摸出把玄铁,当场拿灵火融成铁钉的模样,到底将营帐稳稳扎好。 钟妙这才心满意足收手,招呼顾昭进帐篷坐下,又取了捧雪,掏出个炉子点火溶化,看着是要煮茶。 顾昭琢磨出味了,当下也不劝她换成储物戒中的灵泉,反而掏出昨日在集市上买的粗劣茶砖细细掰开,放在她手边供她自己拿。 又过了片刻,茶也煮好了,钟妙又抓出把盐巴犹犹豫豫想向下丢,顾昭眼疾手快将装了奶的壶子递过去。 钟妙恍然大悟:“确实,我见他们是这么煮的。” 她将奶倒入锅中,煮了片刻,看也不看伸手抓了盐巴向下撒,也没注意其中被顾昭混了不少香料粉末。 搅了搅,盛出一碗来尝尝味道,顾昭紧紧盯着她,倒比自己煮还要紧张些。 钟妙捧着碗咂咂嘴:“不错!就是这个味道,我做得很好嘛!” 顾昭这才松了口气,见钟妙一副洋洋得意自觉厨艺大师的模样,眼里也带了笑。 “师尊很喜欢观察凡人的生活吗?” 钟妙抱着碗裹着毯子向外看,眼前唯有无尽的荒原,在这样的空白中,仿佛人也能变得简单起来。 “倒也不是观察,这话说得太傲慢了,”她推了盏碗示意顾昭也盛了尝尝,“只是些年少时的愿望罢了。” 作为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