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息向下一望,孩子们仍在一楼花厅围着顾昭听故事。 钟妙猫腰行走在阴影中,她在早年的街头生活中学到不少上不得台面的小技巧,熟门熟路从剑鞘上抽出根细铁丝,掰出形状顺着门缝伸进去,勾住挂锁左右摇晃。 就听咔哒一声轻响,钟妙矮身推门而入,手一低将坠落的挂锁抄在掌心。 这是大哥朱元正的卧室。 她并不急着潜入,蹲在门后将房内的摆设打量了一圈。 钟妙的夜视能力一向出众,借着月光能将室内看个七八分清楚。窗帘好好的束在一旁,橱柜也从外头挂着锁,屋内堆积着不少木雕与书本,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大概是堆积着木料又未开窗,室内弥漫着朽木与皮革的腥气,像是有头将死未死的兽类正在缓缓腐烂。 钟妙避开地板散落的木屑小心行走。 这些堆积的木雕种类繁多,飞禽走兽无一不有,且按高矮顺序排好,小至鸡鸭,大至猛虎,再往后看还有些等高人像。 无论何种木雕都制作得极为活灵活现,若是说有什么缺陷,便是都不曾点出眼睛。 眼睛为万物之灵,凡间界自古就有画龙点睛的传说,工匠之中难免会有避讳,避开眼睛不雕也不算什么很大的疑点。 钟妙粗略扫了一圈,却在最后一座人像上停住目光。 那是一尊成年男子雕像。 钟妙抬手挡住雕像空白的眼眶,如此重复两次,终于确认那点说不出的违和感是什么。 这竟是朱元正自己的雕像?谁会把自己的雕像摆在卧室里日日相对? 钟妙还想再看,忽然足上金环震动起来——这是他们一开始约好的暗号,倘若有孩子注意到她离场的时间并提议寻找,顾昭就敲击金环以作提醒。 她没有时间再作探查,钟妙急急转身向外走去,却不料嘴中叼着的铁丝在木雕上狠狠刮了一道。 不凑巧,刮的还偏偏是朱元正的雕像后颈。 钟妙只能暗自希望这两天没人有空查看,退出房间将锁挂好,顺着原路快速折返。 小女孩果然没多久就来找她。 钟妙回到花厅,此时夜已深了,纵使孩子们有再多不愿意也只能将剩下的故事留到明天。 师徒二人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两人借了姐弟的名义,此时正好住在一处便于警戒。 做修士的时候纵使一二日不合眼也没什么紧要,做凡人时却不能如此,两人都是世上少有的顶尖修士,忽然退回这样虚弱的状态,一时皆有些不适应。 钟妙还能借着体内愿力缓解一二,顾昭却是实打实地退回了凡人,此时难受地皱了眉,蜷缩在榻上攥着她的手不放。 他们自然不敢同时入睡,现下也不是什么表演风度的好场合,纵使顾昭再多不情愿,也只能勉强答应自己先睡,到了后半夜再替下钟妙。 午夜。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顾昭睡前照例要折腾一番,一会儿说自己害怕,一会儿又要钟妙亲亲他额头,还要钟妙保证绝不在心里暗暗期望另一个他冒出来,各种酸言酸语直往外冒。 钟妙被缠得无法,只好哭笑不得地顺着他来。 这小子方才还黏黏腻腻地闹腾,现在却勾着她的小指睡熟了。 闭着眼的时候看着倒挺乖。 钟妙说不清心中柔软的情绪到底是什么,见他在月光下不安地颤抖着睫毛,干脆起身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