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饮下帝流浆之人会在梦中圆满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幸运的能借此勘破心劫,因此被一些多年不得寸进的修行者奉为至宝。 但在西荒,这只是狂欢中最棒的一个节目,妖族会在这一日走上街头,沐浴着帝流浆沉沉睡去。 钟妙从前总有许多事要做,怕耽误了时辰,向来都是匆匆来去,倒是错过了数百年的好月色。 她唤出分神守在一旁,笑着向顾昭碰杯。 “好梦。” 钟妙一饮而尽,倚在桌前沉入梦乡。 --- 顾昭从沉睡中醒来。 此时天还未亮透,他闭着眼默数更漏的滴水声。 又是一日。 二十五年来的每一日,他都在此时醒来。 顾昭极少做梦也从不赖床,睡眠于他并无什么趣味,不过是生存所需。每日五更起床,接着习武、读书、打理院子,按部就班,从未变过。 他有记忆时就没了父母,只知道自己叫顾昭,是顾家的独子,靠祖上留下的宅子与百亩良田过活,能念得起书。 顾昭自幼就对一应玩物毫无兴趣,他本就聪慧,又有这样的毅力与决心苦读,年纪轻轻便连中三元,殿前应对也颇为出色,很快被留京赋职。 他天生擅长在官场钻营,眼看着就要再进一步,忽然之间又觉得京城其实也没什么趣味,索性申请外放。 顾昭去了许多地方,江南、大漠、山川……他追逐着一个模糊的影子,却始终一无所获,终于在二十三岁的那年干脆辞官归乡。 归乡后也没什么意思。 毕竟在京城呆过许多年,就连当地的官老爷也对他十分尊敬。顾昭左右无事,干脆做起了教书先生,教着几个小毛头念书,遇到荒年也开仓施粮。 于是十里八乡都说,顾家老爷是难得的善人。 他又静静数了几声,在第十声后睁眼起身。 一日复一日,每一日都没什么意思。 做官没意思,当先生没意思,做善人更没意思。 有时顾昭觉得自己像是话本中戴了金箍的猴子,又或许是他前生偷了佛前的供花,才这样不情不愿地做了个没意思透顶的大善人,还做得这样尽心,像是被谁在后头盯着,不敢叫她失望。 顾昭不习惯与人接近,因此从不使用仆役,院中一应打理都需亲力亲为,能耗去许多时间,也没什么不好。 他学了许多东西来耗费时间,最近又学了酿酒,前几个月埋下去几坛,他自己又不喝,也不知道学这个做什么,只是既然学了,还是要尽心做好。 今日是学堂沐休的日子,顾昭照例在院中挽了袖子挑选葡萄,心中却忽然产生一种焦躁。 他不明白这种焦躁是什么,又怕酿坏了酒,干脆走出去透透气。 顾昭推开门,就见对面的宅子外头堆了些东西,大概是新搬来了住户。 他向来不爱与邻居打交道,今日偏偏不知为何多留了些时候。 忽闻一阵马蹄声响,是位年轻女子打马而过,却忽然停在他门口。 眉眼弯弯英姿勃发,笑着问他:“你在酿酒?闻着好香。” 顾昭几乎慌乱地抓紧了门栓。 就在这一瞬间,一切的一切都有了意义。 仿佛他存在的这么些年就是为了在这一刻见她一眼,活了二十五年,他的心脏却像是第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