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原来蛊君竟是不知情的么。” 蛊君半点不敢因她此刻的和善放松警惕。 一盏茶前,钟妙进门拔剑时顶着的也是张盈盈笑脸。他不过心气不顺反刺一句,劈头盖脸一顿好打。 眼下形势比人强,就算蛊君半夜被拖起床有千般怨言,也只能闷头想自己什么时候泄了功法出去,竟招了这煞星上门。 钟妙见对方深陷沉思,一时间也不着急催促,回身靠在椅背上,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剑鞘,闭目感应着各处信物。 蛊君与她相识百年,对这套小动作再了解不过,开口就带了点酸味:“怎么,看来少山君又寻了些很是牵挂的小宠物,眼下夜已深了,又何必在本君这里耽误时间。” 钟妙淡淡看他一眼。 “我对你也牵挂得紧。” 蛊君一哽,抓出柄折扇丢给她。 “拿去!”他扭了头不看钟妙,“这是信物,若果真是本君的功法,遇之即解。” 钟妙接了折扇放怀里,难得叹了口气:“你好歹也警醒着些,楚青,天雷当真那么好挨吗。” 蛊君仍是别过脸不看她。 钟妙又叹了口气:“你自己保重,下回见。” 话音未落,楚青回过头来,人已不见踪影。 空荡荡的靠椅还摇晃着,放着一盒药膏。 “惯会打一棍子给颗枣,这女人,”蛊君脸上露出些恼羞成怒,“别以为本君回回都吃这一套!” 回应他的只有殿内空旷的风声。 想来也是,少山君心里从来只有天下苍生,此时怕是早已赶回央朝,他如何又能使她在奔赴苍生的道路上停滞一瞬? 蛊君仰躺着拿袖子盖了眼,自嘲笑笑。胸口一处于黑暗中发着幽幽雷光,隐隐透出残缺剑形。 而这一边,“颇受少山君牵挂的小宠物”也正面对着他的难题。 ——顾昭考量了千种困境,可惜其中并不包括“路上被一只猫缠上该怎么办”。 他逃亡了大半年,早知道那群道门的厉害。因此只是短暂停留,购买物资后便再次启程,唯恐走慢了被人追上。 按照他的计划,最好是一路南下,若是能找到些山野之地藏身其中就更好。 顾昭心中还念着那套祭辞。 那日钟妙给他的印象太深,他从未见过世上有这样强大耀眼的力量。 如果他也能有这样的力量—— 但一切的一切,都要等风头过去再做考量。 一路行来,无论打尖住店竟无一人见财起意刁难抢夺,他稍作试探,才知道此时自己在他人眼中乃是一壮硕男子。 而那临行前给的布袋更是神奇,看上去不过一个破破烂烂打了补丁的旧钱袋,只要顾昭需要,永远能掏出刚刚好的铜板碎银。 顾昭不是养在家中未经风雨的稚童,他知道其中暗藏的体贴恩惠,越是路途顺利,越是心中感激,又不愿将钟妙与道门混淆,因此心中只称她为仙人。 如此行了数日,且不说终于逃出魔窟,手上还多出许多银钱——他从前就是做梦也不敢这样梦过。 顾昭紧紧攥着衣襟睡了几夜床底,头些天还会噩梦惊醒,渐渐心中也松快起来,开始露出点孩子样。 一日夜半梦醒,他听着窗外虫鸣,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此不必天未亮就起床做工,心中又是快活又是不安。 猫就是在此时出现的。 月光明亮,顾昭抬眼看向窗外,与一对黄澄澄的瞳仁对个正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