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说的那番话,他也只信了三五分,并未全信。他不是一个会轻易相信别人话的人,他只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以及自己心中对某个事件的逻辑推理。 想让他完全信服,那就必须得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来。 而从昨夜到现在,他看到的只是这个婢女对他的示好,包括昨天的夜宵和今天的这顿夕食,也包括常拓安排她任职在书房近身服侍她却并不排斥。试问,一个真正一心想赎身回家的婢女,又怎么会愿意贴身伺候郎主? 但她又似乎除了分内之事外,的确也谨守本分。一天下来,也的确没有丝毫越矩的地方。 傅灼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神游着想到了这些,反应过来后,他便阖了手上书搁在一旁。抬眼望了望外面天色,见夜幕已降临,他便侧首看向一旁秋穗道:“让备热水到净房。”说罢,傅灼已施施然起身,进了内间。 而秋穗则看着那高挺的身影微有些愣住,但很快便又镇定下来。走到门口去吩咐了一个婢女到伙房去要水,她则转身先进了净房。 因傅灼平时只歇书房,所以这里一应起居所需都完善。有读书办公的地方,有吃饭睡觉的地方,自然也有沐浴更衣之处。 秋穗率先进了净室,先收拾打扫了一番,很快,便有婢女提着水鱼贯而入。秋穗一边示意她们热水冷水交替着倒,一边伸手进去试水温。 男人洗澡时习惯的水温会比女人的略低一点点,所以比着老太太平时沐浴时的水温,秋穗择了个她觉得最合适的温度。待觉得水温和浴盆中的水量都合适后,秋穗这才叫她们别再往里倒。 一应都准备好,秋穗正要转身去请人过来时,傅灼已经褪去了身上的官袍,只着着身中衣走了过来。 猛然这样的一幕映入眼帘,秋穗呼吸一窒。 虽然侍奉老太太她得心应手,但侍奉郎主却是头一回。吃饭和日常的端茶送水还好,她尚还能应对得游刃有余,但这沐浴是要脱了衣裳的,她忽然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了。 若是伺候老太太,她这会儿自然是主动过去帮她褪去中衣,但眼前的郎主…… 秋穗迟疑一番后,还是选择在他脱衣前主动先请了退。 “奴婢去门外候着,郎主若有吩咐,再唤奴婢。”说完蹲身就要退出去,傅灼却叫住了她。 “你在老太太身边侍奉时,也是这样对待主家的吗?”傅灼淡声问,语气不疾不徐,听不出喜怒。 秋穗始终未敢抬头看,在他面前只垂着脑袋,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他腰部以下。但她这会儿显然没心思去打量他腿长不长,脚白不白,她显然有些撑不下去了,只能如实回说:“老太太是女眷,自然一应都是无需避讳的。” 傅灼没再出声,只是站在她跟前打量她。见她的确是面露难色,十分拘谨,倒不像是装的样子……傅灼便说:“算了,你去门外候着听吩咐。”本来也不是真的要她侍奉洗浴,不过是小小试探一番而已。 而秋穗闻声,则是彻底松了口气,忙应声“是”后,便退去了门边。 虽退了出来,但因就站在门口,所以净房里的响动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比如他入水的声音,也比如他拿着舀子舀水往身上泼的声音…… 秋穗一个人静静呆了好一会儿后,才渐渐拾回理智和镇静。 可能是她太想赎身回家了吧,所以才对这样的差事这么排斥。其实真正论起来,她们这样的婢女,哪怕侍奉的是郎君,只要主家有需求,她们也是该亲手服侍他们沐浴的。在其位谋其事,这就是她们分内的差事啊。 但好在五老爷不是个私生活不检点的,若他是四老爷那样的人,今日这一关她怕是过不去的。 不过由此也能看出五老爷的确对她毫无兴趣,丝毫没有要收她做通房之意。如此一来,今日这场惊吓没白受,至少又再一次叫她验证了那件事,叫她更看到了希望。 等秋穗再次入净房时,傅灼已经洗完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在这种地方,秋穗始终不敢抬眼去看他,也没有在外头的时候大方自如。并不去傅灼跟前讨示下,她只是一边安排着婢女们打扫净室,一边同她们一起干这些琐碎的活。 而傅灼呢,慢慢穿着自己衣裳的同时,也在打量秋穗。直到他穿上了居家的常服,彻底拾掇好自己后,这才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又突然驻足,回身望向秋穗说:“这里有她们几个收拾就行,你去泡壶茶来。” 秋穗忙丢下手上的事,然后跟着他一道从净房出去。 这一夜,从傅灼洗完澡后又开始变得正常。傅灼从净房出来后直接进了内书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