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就在允熥看着文圻背影的时候,于谦走到他身旁,才说了三个字,就被打断道:“咱们这么熟悉,不用叫我少爷,叫我的名字,或者与朱褆一样,叫我三郎。” “三郎。”于谦当然不敢直呼他的名字,说道:“从刚才起,我就见你一直在经、史这些书下转悠。我觉得不应当挑选这类书籍。” “为什么不应当?”文圻将昂起的头又低下来,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不应当挑选经部、史部的书?” “三郎,二郎酷爱读书,尤其十三经、十三经注疏等经部书籍更是经常诵读,府里都有,绝对没有外面找不到的。虽然即使送重了也是心意,但如果能够送几本与二郎现在的藏书不同的书籍岂不是更好?” “至于史部,老爷喜欢读史,凡是市面上有的史书都买了来,这间书铺虽不小,但估计多半找不到老爷院子里没有的史书,也会送重。” “那你觉得,应当从子部还是集部挑选书籍?”文圻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问道。 “不如买诗文评。”于谦道:“子部如道家、兵家、佛家、法家、农家等各家的书籍府里也都有,杂家等的书籍虽说不是完全无用,但用处也不大,不能买;集部的词话、曲子也不能买,诗词集天底下也没有哪里比府里更全的,只有诗文评,历代点评诗文之人极多,纵使府里也未必搜集的全,所以买一本诗文评与府里的藏书重了的可能最小,不如买它。而且二郎也喜欢读诗,常常诵读历代诗文,送给二郎一本诗文评他也喜欢。” “按说朝廷正在编纂《大明大典》,天下的书籍都会在《大明大典》中,但《大典》如此浩繁,岂是一人所能翻阅的尽的?所以不必考虑《大典》,只要府中没有便好。” “对对对!你说得对。”文圻笑道:“你真是聪明。比我聪明多了。” “这可不是我聪明。实不相瞒,我在老家的时候有一次一位堂兄过生日,他也酷爱读书,我就萌生送他一本书的念头。我当时为选什么书想了很久,将经史子集都想了一遍,最后找出一本合适的书籍。所以此时我才能很快想出送二郎什么样的书籍最合适。”于谦笑道。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父亲说过的‘经验’吧,有了经验,再做同样的事情容易的多。”文圻说了这句,又道:“那就按照你说的找一本诗文评。不过这么说来,也不必在这家书店里找,去编纂《大明大典》的史馆去寻找更好。天下的书籍那里都有,想找到没有的都难。” 他话音刚落,于谦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从身旁传来一个厚重的声音:“天下的书籍,编纂《大明大典》的史馆未必都有。” 听到这话,文圻与于谦侧头看去,就见到这家书铺的东家站在旁边,看着他们说道。这人身量不高,看面容至少也在五旬之上,但声音却慷锵有力,丝毫不显老态。因马上就要过年了,人们多是在采买年货没多少人会来买书,书铺内只有他们几个客人,适才也无人说话很安静,他们的对话就被他听去了。 “老先生,”文圻按照允熥平日的教诲,先行了一礼,之后问道:“老先生,朝廷编纂《大明大典》,天下的书籍都搜集去了,哪里还有史馆没有的书籍?” 这老人‘哼’了一声,说道:“朝廷也未必能将书籍都搜寻去。” “朝廷想要编纂《大明大典》,岂会不能将书籍都搜寻了去?”文圻又道。 “总会有人不愿将自家藏的书籍交给朝廷。”老人道。 “为何不愿?朝廷也不是要将书籍没收,只是借去抄录一份,之后就还回去,还奖赏许多银钱,为何不愿?”文圻不解的问道。于谦也用充满疑惑的目光看向老人。 “哼!朝廷,朝廷要是靠得住,天底下就没有乞丐了。”那老者说道:“圣上的本意当然是好的,主持编纂的解大人当然也是好的,可事情到了下面的官员那里就没那么好了。说是只借去抄录,可底下的官员可不会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