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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酿山河 第6节


眼睛向同一个方向瞟去。

    我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向太守府,却见数名长随从小门出来,正抬着一架竹担嘎吱嘎吱往外走,盖布长阔,几乎垂到地面,其下隐约一个人影。

    我用面巾裹住头脸,远远缀在他们身后,却见几人把担子抬到河边,盖布一掀,将里头的物事推入水里,之后便快速离开了。

    眼看人已走得不见,我连忙跳入水中,往河底深处摸索:小梅!

    小梅,我来找你了!

    天穹深远,色作苍灰,不知何时已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将我头面衣襟打得透湿。

    我躬下身,在齐腰深的河水中摸索,数次被湿滑的水草绊倒,喝了满肚子污水后,终于摸到那尸体一点衣摆,连忙拽在手里往岸上拖。

    可人上来了,我却不敢看那女尸的脸,只能一边流泪,一边跪地求祷。

    天老爷!我不要金珠子,也不要大宅子,也不要嫁高门了!

    我只求你,把我的小梅还给我吧!

    冷雨无声,阴风惨惨。

    天地间只见乌云迢递,暮霭苍茫,河水裹着泥沙,兀自在声声猿叫中向东流去,不知尽头。

    第二十二章

    自巴郡归来后,我便躺在自己屋子里,足足发了两日高烧,直烧得整个人都清瘦了一圈。

    热度未褪,又求小路子带我去王家别院。

    但小路子吃了巴郡的亏,这回说什么也不愿去,我只能用自己的两只脚走过去。

    这一走,便从天明走到了薄暮。

    王家甲士闻我求见王玙,依然待我以礼,一路将我迎入别院深处,我心下感激涕零。

    只是这次去的并不是小亭,而是另一处风雅不胜的庭院,院中铺满细腻白沙,廊下竹箜声声,水滴玲珑,中庭一棵枝繁叶盛的玉兰树,暗香随风浮动。

    甲士站在紧闭的厢门口,垂首叩问。

    郎主,南家女郎来访。

    门内并无回应,只闻水声哗哗。

    难不成,王玙正在沐浴?!

    我正忐忑不已,厢门豁然洞开,两名女御手持空桶,托盘等物等在门外,那甲士回转身,向我叉手行礼。

    女郎,请。

    请,请是什么意思?

    我在门口耗了一会,直耗得里面水声停了,才硬着头皮往里走。

    谁知刚踏进去两个脚,外面的门便被人拉上了!

    第二十三章

    环顾室内,左侧是一个六幅落地纱橱,人影朦胧,右侧则是两排鸡翅木衣架,挂着中衣、外裳、衣带等物。

    王玙轻柔的声音从纱橱中传出。

    过来,为我穿衣。

    模糊的人影渐渐往外走,水珠挥洒,在灰鼠色纱橱上留下点点斑迹。

    我连忙从衣架上取了内衫递进去,谁知王玙并不接,而是施施然走出纱橱,在身后的木板上留下一个个湿润、幽约的脚印。

    我只扫了一眼,便将眼睛看向别处,接着将那质感轻滑的内衫往对方肩上一搭。

    对我的敷衍,王玙报以一声轻哼:你既有事求我,便不该是这个态度。

    我又踌躇了半晌,才硬着头皮上前为他整理。

    王玙很高,几乎胜过我半尺,开肩宽厚,大理石一般苍白坚实,在为他着衣的过程中,我的手指无可避免地接触到滚烫肌肤,忽然有所感悟。

    对方于我而言,绝非仅仅是一根粗壮的大腿。

    他还是一个男子,一个颀长强盛,孔武有力的年轻男子。

    这样一个男子支开侍从,和我呆在一处密室,还要我贴身为他整理,到底是几个意思?

    我不敢自作多情,只细声问道:王郎怎知我有事相求?

    王玙展开双臂,任我为他系着衣带,反应古井无波:若非有事求我,你怎会来找我。

    对这毫不留情的剖白,我讪笑了两声。

    呵呵,哪有!

    穿好了内衫,还有胯褶及两裆,幸而我一路眯着眼睛,也算莫名其妙地服侍完了下裳,接着便是外面的大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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