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因此,许多逃难来的人家,家中十来岁的姑娘们,六七十岁的老婆婆,都能接这个活。 说它是一等一的紧俏活计,绝不为过。 …… 燕娘能在这里做下生意,嘴皮子可比陈翠娘溜的多了。 “做一件衣裳给你十文钱,布料都给你准备好,我燕娘行得正,坐得直,可从来没克扣过吧?” “你倒好,自打第二回 来交工之后,这衣服布料是一天短一点……,肩膀后背该缝双层的范围也越来越小——” 她泼辣起来的架势格外吓人,此刻再瞪着周围看闲事的短工们: “你们要是可怜她,来呀,我燕娘的衣服明码标价,这种衣服都一个价,你们便直接买走吧!” “有人愿意买,我自然还收她的衣服。” 燕娘做生意颇有急智,此刻将那衣服拎在手里,再拿一件别人才交上来的—— 不对比,看着那衣服针脚够密,做得也谨慎。 可一对比,后背肩膀的双层防磨损处明显小了一圈。 再瞧那衣服下摆,也短了一截。 再看底下汉子们穿的那些个粗布裤子,裤腿竟也短了一截! 虽说这大夏天的,大伙穿这个纯粹是为了干活省得磨皮,长不长短不短的不怎么影响。 可花一样的钱,谁愿意买缺斤少两的呀! 众人们便立刻不吭声了。 …… 而陈翠娘却是跪倒在地,摇摇欲坠,哭起来也脸色苍白,十分凄惨。 “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好,可我也是有苦衷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只是想尽力多存一些料子,能换些银钱……可怜我这把年纪,女儿被家中狠心的男人活活打死了……” 燕娘翻了个白眼。 隔壁同样收衣服的掌柜此刻拿了把瓜子走出来,嗤笑着吐出一口瓜子皮。 “我说什么来着?当初你把这活儿分给她,我就劝过你,说这妇人不老实——你还非不信!这下好了吧,闹笑话了吧!” 他们这些人,离乡背井的也算是十分可怜,因此诸位城主们便定下政策,对他们的限制也宽泛许多。 城中如今大兴土木,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找活干,也因此,许多女子的生意也渐渐做了起来。 艳娘便是凭着自己多年做生意的经验,与诸位掌柜们一起,在这一排盖下几个简单棚屋,专门做这些短工们身上粗布衣服的生意。 他们联手从布行拿下廉价麻布,然后分出相应的尺寸,再将衣服委托给别的妇人们…… 一来二去,每件衣服赚得到真是不多,也就只是五文十文的差价,跟自家做衣服对比起来,还便宜个三文两文呢! 但架不住量大,且掌柜们都是外地人,齐心协力还挺红火的。 不过,这挑人也是有讲究的。 因这短打衣料都是要给干粗活的人用的,有些要在后背处加缝一层,有些要在肩头胳膊加缝一层,还有些则是在屁股处—— 毕竟盖房子盖楼平整地面,要做的活可太多了。衣服虽不贵,可粗麻布磨损起来也是心疼的。 这也是他们底层百姓的一点生活小智慧。 也正因如此,给出的布料都是整块的。 便有那贪便宜的人克扣尺寸——剩下的布不管是做衣服单独卖,还是给自家人穿,又拿工资又有布,两头便宜都能占上。 陈翠娘原先在南州城时,女儿进时府做工,每月的月银都在她手里,虽时常被白有贵拿走,可到底是没饿着自己的。 而白有贵虽然脾气暴躁,可是好些年挨打都没轮到她身上了。 每日坐在家里缝缝补补绣个花,再额外赚些银钱贴补自己,日子算得上安稳。 可如今倒好,急匆匆把女儿推进灵潮漩涡后,一路奔跑,她身上半个铜板也没有。 一路上便是吃了不少的苦,全靠着自己可怜的经历,才能熬到帝都来。 不说别的,南州城同路的一行人都知道——她有个被狠心男人活活打死的女儿,自家男人又被烧死了…… 说一遍,有可怜她的人擦擦眼泪,送个饼吃。 说两遍,大伙便叹口气,给个馒头。 说三遍……大家就听得麻木了。 如今再瞧陈翠娘这哭的凄凄惨惨的模样,隔壁老板娘又是一口瓜子皮吐下: “燕娘,你可睁大眼睛看好了,这妇人,看着软和,实则碰上自己的事儿,心狠着呢。” “你瞧她身子这样弱,灵潮前狠心的男人把女儿活活打死,偏她还能一路跟来帝都——总不能挨打都叫他女儿一个人扛了吧?”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