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随意搭在膝上,月亮在夜幕中悄然漫步,一会儿钻入云层中,一会儿又自云后探出,洒下清辉。 风吹来,吹起李妄衣袍,袍角飘动,李妄眼中倒映着天际弯月,勾起唇角,于静夜中无声地笑了起来。 “今晚月色不错。” 李妄坐了近半个时辰,从房顶下来,施施然说了这么一句。 月色不错么?谭德德回头看看隐在暗云后近乎消失不见的月亮,再看向李妄,再次心惊—— 心惊的不是月亮,而是李妄唇畔的笑意。 谭德德与徒弟谭笑笑飞快对视。 不说谭笑笑,谭德德跟随李妄多年,从李妄幼年至今,尚是第一次看见李妄露出这般笑容。 这个瞬间,他忽然真切明白了之前谭笑笑所说的关于李妄生气时的真正含义:那是无关朝政,无关手段,仅发自内心,完全为他自己而怒而气的一种情绪。 眼前李妄的这个笑容亦如此,发乎内心真正的喜悦与欢喜。 谭德德无法不惊讶,惊讶之余,却又感到一股心酸之意…… “谭笑笑。” 李妄的声音打破寂静。 “陛下。”谭笑笑忙应道。 李妄朝寝殿内徐徐走去,站住,侧首看向谭笑笑,黑沉沉的眸子自上至下打量谭笑笑。 谭笑笑一动不敢动,全身紧绷。 “即日起,你负责宫中种大人的一应事宜,好好伺候,不得有误。”李妄说。 “是!” 李妄不再多说,转入寝殿内。 一语激起千层浪,谭德德与谭笑笑回到他们的住处后,师徒二人面面相觑良久。 “陛下是那个意思吗?”谭德德不敢相信的问道。 谭笑笑沉重点头:“……师父,我先前就说过。” 谭德德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谭笑笑虽还不堪大用,却是谭德德精挑细选,作为自己的接任人培养的,换而言之,将来谭德德老后,不出意外,便将由谭笑笑来伺候李妄。 如今李妄却让他去伺候种苏? 虽之前李妄与种苏间的来往,大多本来也是由谭笑笑接洽处理,然则这般正式的授意,其意义却截然不同。 结合谭笑笑先前所言,以及回忆李妄与种苏间认识以来的种种,尤其今晚李妄亲自抱着种苏出春风顾,送回家等等诸多事宜,谭德德不得不承认一个可怕的事实—— 我们的圣上终于铁树开花,春心浮动,然而偏偏喜欢上的是个男子…… 换而言之,陛下竟是个断袖…… 天啊,这日后可怎么办呐。 种家小院。 桑桑与陆清纯一夜未睡,一直守在种苏床前。 种苏足足喝了两杯茶水,被李妄喂过解药后身体的困境慢慢解除,却一直陷在昏睡中,回家后宫中太医悄悄来过,又开过安神的药,桑桑煎了喂种苏喝下,种苏便一夜睡到天明。 直至第二日天光大亮方醒来。 黏。软。 这是种苏醒来后的两个最大感受,浑身汗湿过黏糊糊的,全身像徒步跋涉千里后的那种酸软,十分不舒服。 “公子,呜呜呜呜,你吓死我了。” 桑桑抱着种苏呜呜大哭,种苏慢慢清醒过来,记忆逐渐浮现,登时脸色大变。 “等等,先别哭,快告诉我昨晚我如何回来的?” 种苏的记忆只到春风顾里自己倒下,被李妄接住的那一幕,此后俱是一片空白。昨晚软倒时便已意识到中招了,然则后面的事却全然不知,唯有些模糊短暂的片段。 种苏极力冷静下来,细细询问桑桑,从桑桑口中了解到一部分后续。 “……你确定当时我安然无恙?” “……公子当时尚昏睡着,但公子被薄被裹着,并无旁人看见公子状况,”不过昨晚的事,桑桑自然记得相当清楚,回答种苏的问题,“进屋后,陆木头守在院里,我替公子仔细检查过。” “公子衣衫完整,略显狼狈……但身上并无异样,我可以确定,公子没有事。”桑桑早已让陆清纯出去,房中只余他们二人,小声朝种苏说道。 这点种苏并无质疑,她动了动身体,哪怕是黄花闺女,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清楚的,有没有事自然能够分辨得出。 除去这一点外,还有另外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我也检查过公子的妆容与其他,都未发现纰漏。”桑桑说。 种苏拿过镜子,端详面容,她的五官被那江湖神医修过细微末节处,非常自然,根本不用化妆再做装扮,也就不必担心面容上露馅。 而她衣衫完整,也就意味着身体上的掩饰不曾被发现。 而唯一露在外头的,就只有喉结。 种苏伸手一摸,摸了个空,顿时悚然一惊。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