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的那一刻,连日来的心烦意乱便刹那静了下来。 这些时日以来,李妄辗转反侧,折腾来去,不得不承认一个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承认事实不难,只是不明白,为何偏偏是她?为何她偏偏是个男子? 李妄不觉得自己有断袖之癖,然而又改变不了种苏的性别。 李妄很不喜欢这种被牵制的感觉。 自六岁彻底认清事实后,就没有什么能够牵动他真正的情绪,无论是暗中的潜伏谋划,还是后来的血溅宫廷,抑或登基后面对错综复杂,危机四涌的边境战事与朝堂政斗,他都冷静,或者说漠然。 该赏的赏,该杀的杀,不管奖赏还是惩罚,都不过是作为帝王的御人之术罢了。而不论是阿谀奉承真心感谢,还是痛恨咒骂,李妄从来波澜不惊心如止水。 向来由他掌控着别人,无人能牵动他内心。 直到种苏的出现。 种苏究竟是何时开始影响着李妄的?李妄认真想过,却无从确定,或许从街头最初遇见的那一日,她在春天灿阳里第一次朝他笑时,便埋下了种子。又或许小巷中荒唐的初遇,便已诸事注定。 种苏真的醉了,双眼迷离,面孔发红,李妄不动,她也不动,只安安静静的坐着,迷茫的看着李妄。 “喝水。” 李妄将杯子涮了涮,倒了一杯温水,递给种苏,种苏哦了一声,顺从接过,慢慢的喝下去。 她的嘴唇红润,娇|嫩,喝过水后泛着湿润的水光,完全不像男子的嘴唇。 李妄对男女之情素来无感,先帝先后给他做了世上最坏的“榜样”,从小便扼杀了他对这方面的所有好感,哪怕读过万卷书,长大成熟,知道不可一概而论,却也无法提起兴趣。 娶妻生子对李妄来说,皆为可有可无之事。非要成的话,选个互相不讨厌的,谁都行,不必琴瑟和鸣,甚至不用相敬如宾,只要不吵不闹就无所谓。 也可能有朝一日烦了,直接扔了这皇位,就更什么都不必管了,任那些朝臣如何催去。 这是李妄能做出来的事。 事实上李妄对皇权并不在乎,只是出身无法选择,既身在帝王家,不争也会死,那自然要做那个掌握生杀大权之人,而身在其位谋其事,他治理这个国家,不过仅仅是基于这点而已。 李妄对皇室,对满朝文武,对天下百姓,世间万物,都没什么感情,或者说相当漠然。 无论血流成河,还是繁花似锦,在他眼中,都是一样的,就如同从出生起,所有人均只视他为工具,玩物和一个身份一般,他看这天下人与万事万物,也不过如此。 他做着能做的事,其余之事漠不关心,也无甚兴趣,仅此而已。 种苏慢慢喝完了那杯茶水,放下茶杯,复又呆呆的看着李妄,仿佛在等待李妄的指示。 “还喝不喝?李妄说。 种苏看着李妄,想了想,摇摇头。 李妄是万民的王,九五至尊,坐拥天下,然而其内心深处却是一座荒芜城,那里黯淡无光,乌云密布,杂草丛生,充斥着阴冷,压抑的气息。 忽然有一日,闯进来一个人,将天上乌云撕开一个口子,阳光与雨露悄然而至,她在城中走来走去,这里溜达那里溜达,溜达到哪里,阳光雨露就跟到哪里。 李妄起先只是冷眼看着,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