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批不完的奏折公文,见不完的官员臣子…… 他鲜少有其他活动,顶多每日小憩片刻,间隙停下喝点茶,或偶尔到园中走一走,短坐片刻。种苏不知夜晚如何,但如今后宫空虚,按李妄脾性,恐也没有什么其他消遣。 不累么? 种苏想起之前“燕回”说家事繁琐,这家事原是天下事,又岂止繁琐…… 种苏不曾见李妄露出疲色,似终日孜孜不倦,然则却也未见他有什么好心情。 所谓伴君如伴虎,李妄大抵是个很难伺候的皇帝,他总是面色沉静,偶尔勾起唇角,却多半为冷笑,更令人心惊胆战。 他没有什么特别喜好,即便要讨好也无从着手。又喜怒无常而难辨,心思难以揣测。这样一个人,无需疾言厉色,大动肝火,便不怒自威,一个眼神即足够使人瑟瑟不安。 不过,种苏偶尔也能看见他心情好的时候。 谭笑笑袖口中揣着一封信,露出半角封口,匆匆跑过园中,跑向殿中。 “今日有?”谭德德问道。 谭笑笑点点头,微扬袖口。 谭德德一见之下,面色一松,“赶紧进去。” 种苏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很想抚额。 认出那书信封口时,她心中一惊。正是她前晚书写,写给“燕回”的。如今虽已知燕回身份,但亲眼见到自己亲手所写的书信这般出现,送达,那感觉颇为奇怪。 更能亲眼见到对方阅信之反应,更…… 种苏偷偷瞥殿内。 “陛下,今日有信。” 李妄嗯了声,仍看完手中奏本,而后搁下笔。 谭德德赶紧吩咐趁这难得的休憩上茶上点心。 李妄看了半日公务,眉头微微蹙着,唯有拿到信的这一刻,停下手中事务,神色缓和,心情颇为放松。他一放松,殿中气氛亦随之一松。 李妄喝过茶,吃了点东西,擦过手,展开信。动作不疾不徐,似并不急着看,那神态却很认真,又不同于处理政事时的认真,带着一种春日午后的闲暇感。 【燕兄展信愉 燕兄所赠伤药业已收到,劳燕兄挂念,多谢多谢,定当好生使用…… ……近日哪里也未去,无所事事,整日晒太阳,直晒的人头昏脑涨……哎,春光虽好,晒多也伤…… 燕兄可曾晒过整整一日?若无事,可试试呢。】 李妄唇角微扯,看完之后,将信收起,小坐了片刻。这片刻便是一日里最为放松之时。 种苏见到这一幕,却心中堪忧。 上回见过面之后,种苏知道难以即刻切断联系,只得徐徐图之。两人间的书信往来仍在继续。 种苏大致计划好,先从信的数量起,由之前的每日通信,到隔日,再到隔三差五,逐步减少,而书信内容,也须慢慢相应减少,犹如朋友间的联系一般,日渐疏远,渐至无话可说,再杳无音信,彻底断联。 李妄回信还如从前般,话不多,却颇为及时,甚至还赠送好些去血化瘀的药膏。或因自家家门不方便报出,他便也未曾过问种苏家住址,更未通过其他途径找上门去,伤药亦是放在信舍处。 种苏慢慢减少回信次数,信中不再像从前那般侃侃而谈,热情洋溢,当然,也还是把握好分寸,以免与之前相差太大,引人生疑。 尽管寥寥数语,所言琐碎无趣,然而李妄却似乎未有半分嫌弃。 这可如何是好? 种苏颇为苦恼,这个方法似乎不大能行得通。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