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炽沉在冰海里,他猜自己大概是已经在海里溺亡了,但没关系,他能和这些声音吵到把它们全吵赢为止。 他的身体越来越沉,熟悉的病痛好像又全都找回来了,连张口说话都变得艰难……这有一点影响他的发挥。 但也没关系,他可以再用一点力气。 “我没有。”骆炽一开口就带出一连串呛咳,但他还是死死咬着牙,把剩下的话说出来,“我没有,做过坏事。” 然后他听见耳边的声音。 他确认自己又能听见一点声音了,很小,很模糊,像是隔着海水,但又的确听得很清楚。 那只耳朵在饱含着恶意的指控和诅咒里失去了听力,他其实也曾经在无聊时一闪念想过,如果还能听见,第一句想要听什么。 他醒不了多久,昏过去再醒来大概又是茫然的空白……但他还是抓紧这一点时间,努力让自己去分辨出那个声音,分辨出对方说的话。 他吃力地掀开一点眼皮,在淡红色的模糊视野里,看见影子先生。 影子先生握住他的手,回答他,嗯。 “第一百三十五个嗯。”影子先生说,“火苗,你还欠我一百三十四幅画。” 第33章 礼物 明禄带着骆家的消息进门, 恰好看到骆炽在明危亭的臂间仰坠下去,吓了一跳:“先生,小少爷怎么了?” 明危亭及时揽住骆炽的头颈, 手臂回护, 让人慢慢躺回去:“吓昏了。” 明禄愣了愣:“什么?” 明危亭坐回床边, 看向监护仪器上显示的数据:“有些负债,数目不少, 一两年或许还不完。” “这算什么事。”明禄听得哑然。“欠了多少?我们去结清就行了。” 明危亭摇头:“要他自己来。” 他换了团棉球,在手背上试了试,确认过足够柔软, 一点一点仔细沾去骆炽睫间仍残存着的水汽。 他在衡量自己是不是不该报出真实数字, 而是适当折半或是抹零。 在酒店的那晚, 骆炽曾经一再对他强调过, 自己对画的态度很认真。如果不是这种太有灵感的作品,少说也要三五天才能画完一幅。 等到养好身体开始动笔,大概就要半年时间。 三五天一幅慢慢地画, 就又是一两年。中间总要休息几天,或许就要三四年,再多休息一点, 五六年也说不定。 “只能自己来。” 明危亭把棉球换成手背,轻轻碰了下骆炽安稳阖着的眼睫:“时间上不急。” 明禄不明就里, 放下东西过去查看,确认了骆炽只是因为又熬过一次头痛发作,太过疲倦昏睡了过去, 才放心下来。 “是不愿意让别人帮忙吗?”明禄笑着说, “那也没问题,小少爷能力很强的。” 窗外天色渐暗, 明禄打开柔和的氛围灯,拉上窗帘:“既然这样,先生陪他慢慢还。” 明危亭很认可这个说法,点了下头,把骆炽的手放在掌心暖着,慢慢按摩着那些无力微蜷着的手指。 他算好了,数字不高也不低。 骆炽一向不肯赖账,那么骆炽就要好好地活五六年。 他会陪着骆炽,他可以帮忙拿着画架。如果骆炽没有思路觉得烦闷,他可以带骆炽去所有能促发灵感的地方,去看最漂亮的风景,去看每个地方的人。 不一定急着要在三五天里画完,画到一半就可以去风景里玩一玩、散散心。这样安稳地度过五六年,骆炽或许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