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舒的眼眶有些湿,却不肯接。 容泽又笑道:“这木匣子你不接,明儿也会被抄走。” 容舒这才接下,“阿兄放心,便是沈家受牵连,我与阿娘也不会有事。” 容泽“嗯”了声:“阿兄知晓的。” 容泽送完东西便回去承安侯府。 第二日天不亮,跟在容珣身后一起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李蒙接到容珣的认罪书,登时一个头两个大。 他是个消息灵通的,太子殿下前些日子带怀安世子去鸣鹿山的事,他早就听闻过了,如今也不知该弄个甚章程好。 刑家已经示弱,大皇子甚至准备自请去南边就藩。 李蒙这个大皇子党正想方设法地与东宫交好,承安侯府这事自是不能办砸了。 于是悄悄派人去东宫探了口风,听到一句秉公办理便知太子殿下这是不愿意保了。 遂匆匆写下奏折送入内廷,等着皇上批红,当日那奏折便回到他手里。 嘉佑帝在上头批了红,又将贬为庶民改为发回太原府卫所。 容家在来上京之前,便是太原府代州的军户,祖祖辈辈皆在卫所任职。如今让他们回去代州,也算是网开一面,给容家留了一条活路。 李蒙立即带着一大批官差来到麒麟东街,将承安侯府那块金字匾额拆下。 匾额被砸碎在地时,容舒正立在承安侯府的大门外。 容珣背着容老太太从里行出,瞥见容舒的身影,脚步一顿,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容老夫人下颌无力地支在容珣的肩上,察觉到容珣停下了步子,便吃力地抬起眼皮,往外望去。 外头站着的是她最不喜欢的孙辈,也是她,逼着容家三房人撕破脸,将从前的恩怨赤裸裸摊到人前。 她甚至舍下了父姓,只顾着去同她娘过好日子去。 容老夫人原以为再见她,自己定然是要勃然大怒。可真见着她了,心中那点火星子压根儿烧不起火来,没几下便灭了。 归根结底,容家落到今日的下场,非她之错。 “让…她…走。”容老夫人喘着气道。 有甚好看的? 马上这一整个上京的人都要来看热闹了,她便是舍下父姓,在旁人眼中,也依旧是容家人。届时,不定要遭多少唾沫星子。 既然要走就走得决绝一些,莫要再回来! 容珣恍若未闻,目光越过容舒,往四周看了看,没瞧见沈一珍的身影,心空荡荡的。 圣人仁慈,虽褫夺了容家的爵位,但并未剥夺容家的军籍,他们可以回去太原府的祖地从头再来。 只今日他们便要启程离开,珍娘这是连他最后一面都不愿意来看看吗? 第八十九章 容珣将容老夫人放入牛车, 正要回去寻容舒说话,却见她提起裙摆,目不斜视地往里走去。 院子里充斥着官兵们的吆喝声, 铺满落雪的地面被踩出一行行乌黑的脚印。 容泽搀扶着朱氏缓缓走来, 他们身后跟着钟氏、裴姨娘还有二房、三房的所有小辈。 众人见到容舒, 脚步不由得一顿。 朱氏轻轻唤了声:“昭昭……” 幼时容舒误入沉茵院时,也是这样的霜雪日。那时小姑娘跟玉雪团子似的,看得她的心格外软。只是如今, 物是人非,那个会软着声唤她“大伯母”的姑娘大抵再也找不回来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