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户。躲出去,避过风头才是正理。 朱团长安排完人,也不在戈壁滩上多呆,他拉着高连长一块儿去部队里找老伙计们唠嗑。 看着领导离开的背影,杜忠江忧心重重:“那会不会让我妈一直在这里呆着?” 田蓝终于不耐烦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肉?让你妈告诉你,她在城里究竟遭遇过什么。同样的事情,你希不希望她在宁甘农场再来一遍?” 洪水来了,你要心疼你家的财产,那就自己陪着房子一块埋葬在洪水中吧! “可是军长也说……” “可是什么可是!”田蓝胸中一股无名火起,终于爆发了,“你没有听到最高.指示吗?懂不懂什么叫造.反有理?好人打好人叫误会,好人打坏人叫活该。无论误会还是活该,死了都是白死!最高.指示的定义是什么?你没有数吗?让你让你弟弟让你们妈妈避出来,已经是朱团长他们能够做出的最大的努力了。” 杜小弟被她疾言厉色的模样吓到了,呜呜地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不是说这边不一样吗?” 田蓝强行压着怒火,没好气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这世界上无解的难题多了去,你就不活不过了。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人还好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在哪儿不是工作?” 杜老师赶紧出来打圆场:“是啊,现在也没学生听我上课,我能给这么多人上课,我才是最幸福的呢。就是有一件事,田同志,我不太会做饭,也不太清楚大家的口味,怕到时候大家会不满意。” 田蓝扯扯面皮,露出个笑:“没事,饿得不行的时候能有口热乎饭吃就已经很好了,我们没那么讲究。至于大家的口味,大锅饭就没有什么口味可言了。只要不是太奇怪就好。” 她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大棚。 秋天到了,戈壁滩上的夜晚可真冷啊。即便没有狂风飞舞,但夜风吹在人身上,还是带着深深的寒意。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可是究竟谁又说得清,这一年的秋天,这个国家究竟收获了什么呢? 月光泠泠,像流水一样倾泻而下,照亮了荒芜的戈壁滩。 田蓝想到了那句诗“大漠沙如雪”,就是不知道当时诗人看到的究竟是月光还是砂壤土上泛出的盐碱呢。 寒冷让她的心头的无名业火渐渐歇下,她伸出手,遥遥朝月亮做了一个干杯的手势。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诗仙到底是诗仙啊,看,多洒脱。 不像她,如此患得患失。 她在夜风中站了会儿,到底受不了寒意,还是裹着衣服朝宿舍走去。 大老远的,她就听见营房里传出的喧嚣声。所有人都兴高采烈,有人在追逐打闹,有人抱成一团嘻嘻哈哈,还有人扯着嗓子大声唱歌。 每个人都青春正好,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快活。 在这一瞬间田蓝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会说祝人青春永不老。因为青春是这样的蓬勃向上,青春是这样的灿烂美好。 即便是寒风凛凛的秋夜,一年由盛而衰的季节,他们的蓬勃朝气,依然是充满了希望的朝阳。 有一瞬田蓝甚至有些看呆了,恍惚如入梦境。 她站在营房门口,下意识地伸手撑住门。 门板晃荡了一下,她才看见门口居然坐着个人。 “金霞姐,你在这儿干什么?” 戴金霞扬起脸,面上显出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色,声音听上去飘忽极了:“你说,我要不要写信喊我大伯过来?” 田蓝蹲下身,轻声询问:“怎么了?他在医院不好吗?” “很不好。”戴金霞苦笑,“他很严格,一板一眼的,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其实他是为了他们好,因为当医生容不得马虎。” 更多的话,她不能说,但是田蓝已经心下了然。 不受控制的权利骤然降临到一个人身上时,很多人的反应都不会比骤然阔了的阿q强。 谁的心中没有恶意呢?社会规则乃至法律都是为了遏制这种恶意的存在。当这些都消失以后,膨胀释放出的恶意能够把一个正常人都变成魔鬼。 田蓝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戴金霞的问题。因为覆巢之下,岂有安卵;因为星星之火,已经燎原。被“误杀”的人,除了躲,还能怎样? 她想了半天,试探着提议:“你大伯有没有参加巡回医疗队呀?送医药下乡?”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