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陈宝儿神情不似作伪,便知他是真的信了王连川的说辞。 确实,若是只献药,难保真能消去陈宝儿的怒火,可若还能有助收税,那陈宝儿没道理再为难吴家。不仅如此,王连川还能借此解释自己,他之所以为吴家说话,只是想为陈宝儿分忧。 官烨冷眼瞧了下陈宝儿手里的药碗,淡笑不语。看来此次吴家出了血本,彻底打通了王连川这条门路。王连川为了这些好处,甚至不惜欺瞒陈宝儿。 他腹内有了更多计较,面上却满露出欣然之色:“公公说的是,下官省的。” “既如此,且把你的计策说来听听。” * “滚!” 吴二仗着身高马大,将手上的人径直扔出门去,还在朝他啐了一口。 一口浓痰,溅在那人高高耸起的颧骨上。 仰倒在吴家门口的人,这样的天气里,他却穿了件藏青色的破棉袍,有棉絮从破损的线口里飘出来,看着极为潦倒。他身形极为瘦削,乍一看就像那骷髅架子,很是骇人。 这人费力地喘了口气,拨开额前杂草般枯黄的发丝,露出张面黄肌瘦的脸。只是那眉眼,倒是与吴二有几分相似。 他深吸口气:“二哥——” “住口!在这里浑认什么亲戚!” 那人惨笑一声,眼里却流露出恨意来:“我虽为庶子,小娘却很得宠,自己又最得爹疼宠。爹一过世,你们便联合着大娘磋磨死了小娘,又将我逐出家门,难道便没有良心不安的时候吗?” 吴二面上滑过些许踌躇,下一刻,却又刚硬起来:“庶子成人后便要被逐出家门,不得瓜分吴家家产,这是我们吴氏向来的规矩。” “法理无情,人却有情。你我兄弟一场,我现下害了病,也没什么挣钱的法子,更没有去处。我今日来,就是为了求个落脚的地方。你们家大业大,养我一个病痨子也费不了多少银子,我只求你们发发慈悲。” 吴二虽然刚硬,其实心里已经动了恻隐之心,况且周围已经有驻足的百姓,他额上逐渐生出层汗来。 却在这时,吴家家主从后压住吴二肩膀,让人走到自己身后去,他自己施施然从门里走出来,手里还有一包碎银。 家主蹲下身,慈眉善目地将那包银子放到庶子眼前,叹道:“规矩就是规矩吧,若是随随便便破例,我们吴家日后的子子代代,又该如何自处。这些银子你拿去,足够你寻个住处,安安生生地养病。” 那人不接银子,反而冷哼道:“你今日当众给我这些银子,早有多少贼已经暗中盯上我。我这破败身子,不待走出五步远,这些银子便会被人抢走。若是在顺道受个伤,怕是要直接去见阎王。大哥究竟是要帮我,还是要害我。” 家主眼里有愠色,神情也冷下来,他负手朝周围人看了一圈,那些看热闹的百姓登时如鸟兽散。家主将那袋银子扔在地上,冷笑:“我临阳吴氏已仁至义尽,现下给你银子,是看在我们所谓的兄弟情分上。你若还不知足,我吴家不只有银子,还有棍棒。” 不待那人反应,远处有不小的阵仗走来。一辆华顶宝车晃悠悠过来,停到吴氏门前,有人从车内下来,家主定睛一瞧,正是王连川。 他脸上霎时堆满了笑,小跑过去:“我的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老二,快去叫人上最好的茶,好酒好菜都赶快备上。” 吴二大声应和,转身就走。 王连川脸上没有多少笑意,反而有些忧心忡忡。他连寒暄的兴致都没有,就这么径直走向吴家大门,路过那庶子时,眼睛瞟向吴家家主:“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上门打秋风的混混,马上便差人用棍棒撵走,凭白坏了爷的兴致。” 家主此言方落,立在门两边的看门人即刻从门里拎出碗口大的棍子,朝那地上瘦弱嶙峋的人身上招呼过去。 庶子见吴家家主和那王连川就要消失在门内,忽而往地上吐了口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