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应是,还扯了几句“料子虽贵,却很是舒适,你下次见了也买回来”之类的话。 沈漪漪皆含笑应是。 眼看两人就要拐到那小巷子中,沈漪漪突然浑身发抖,面色苍白,停下来道:“对不住大娘,我……我觉得有些……有些……呕!” 一语未落便捂着小腹大声干呕了起来。 老妇人大惊,后退几步,心想这小贱人该不会是怀了别的男人野种又被抛弃了罢? 沈漪漪边呕边断断续续地说:“对、对不住大娘,我……呕!我,我去、我去旁边吐……” 老妇人忙道:“没事,你快去吧,我就在这边等你。” 沈漪漪虚弱地笑了笑,正待开口,面色却又是霍然一变,急匆匆捂着嘴巴跑到一旁的小巷子中去了。 老妇人拧着眉扇扇眼前空气,小声啐道:“真是晦气!” 等了片刻干呕声渐渐小了,老妇人热得慌,擦擦面上的汗,不耐烦地问道:“小娘子,小娘子,你还好吗?” 没人回应。 老妇人又问了几句。 “小娼妇,人跑了!” 老妇人一拍大腿,这才反应过来。 这老妇人不是旁人,正是王嬷嬷所假扮,王嬷嬷腿和腰自然也没摔坏,这会儿忙不迭跑到沈漪漪适才拐去的小巷子,只瞧见一角衣衫飘然而过,人早就跑远了,不由气得直跺脚,大骂道:“小贱人,小娼妇!你莫让我抓到你才好!” 却说沈漪漪跑出小巷子,匆忙系好自己的幂篱,不敢从南街回家,径自便向北死命跑去。 也幸好定襄是个不大的小县城,从北向西绕过三个坊再往南跑,这时路上大多都是逛完东西市准备回家的行人们。 天色将晚,东西二市闭市之后马上就会敲响暮鼓,而后城门关闭,来不及了。 沈漪漪从角门偷偷溜进自家宅子,先回房换上男装,而后将女装塞进包袱中,手忙脚乱地胡乱地又往里头塞了几件衣衫与自己的荷包,推开房门便直往外头冲,吓得日常替她看门做饭的孙大娘手中的碗都碎在了地上。 “郎君回来了?郎君这是怎么了?怎这般行色匆匆,可是出了……”孙大娘擦着手从膳房中探出头来。 “孙大娘,现在就跟我出去,我去你家借宿一宿!” 沈漪漪来不及解释,喘着粗气抓起孙大娘的手就往角门跑。 孙大娘“哎呦”了一声,一头雾水跟着问道:“郎君要去奴婢家住?可可是这都快要宵禁了,会不会来不及了啊?” 虽扮作男子,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沈漪漪不敢一人夜里独自睡,便花钱雇了孙大娘,孙大娘干活勤快,身强体壮,平日里街坊邻里见了都不敢欺负她。 “来得及!” 话刚出口,孙大娘便见自家郎君像想起什么似的猛然停下。 杜云芝,是京兆豪族之一杜家的嫡出姑娘。 若她没有料错,当年她被卖的事情……一年前发生过的所有事情终于在脑中串了起来,沈漪漪死死地攥住自己的掌心,恨意从眸中泄出,眼眶通红。 杜云芝…… 一年多前她与表哥在城西郊的昆明池游玩,表哥无意救了失足落入水中的杜云芝。 杜云芝的父亲杜恒是吏部侍郎,曾主持过三届春闱,如不出意外,兴许便是第二年春闱的主考官。 不知是不是杜云芝回家与父亲说了这事,此后杜恒便时常召表哥出入杜府,对表哥的行卷诗文大加称赞、颇为赏识,甚至时常邀请他参加各类游宴,那时距离春闱还有一年。 大周朝科举考试并不糊名,除了真才实学,依靠更多的反而是考生素日里积攒下的名声与人脉。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谁不想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状元郎?若能有幸得主考官的赏识,莫说是参加几个热闹的游宴,便是抛妻弃子娶了主考官的女儿的薄幸郎亦大有人在。 但漪漪知道,表哥不是那般贪慕虚荣的男人。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阿爹临去前将她托付给表哥,若是她不信他,这天底下又有谁可信? 所以她从未过问,只由衷替他高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