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澄寅也愣住了,不过她很快缓过神,咧嘴笑起来,心直口快道:“你倒是和传闻中不同,宫里都说你流落在外那么多年,大抵已经同那些粗鄙无知的乡女一样了,没想到你模样生得这般好。” 说罢,她转头看向身侧的苏婵,“竟是我们猜错了,你说是不是,阿婵姐姐?” 苏婵恭顺地笑了笑,附和道:“公主说的是。” 说话间,一旁的宫婢迟疑着问道:“公主殿下,您看这奴婢要如何处置?” 喻澄寅垂首,看见那个跪在地上发抖的人,才想起还有这桩子事没解决。 那匍匐着的小宫婢闻言一激灵,忙膝行过去连连磕头求饶,“公主殿下恕罪,公主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冲撞殿下,实在是手上东西沉,一时没有拿稳……” 她许是太惊惧害怕,甚至可以忍受被碎瓷片划伤的疼痛,眼看着那鲜血洇透她的衣裙,膝盖处一片刺目的红,碧芜胸口滞闷,不由得想起往事。 曾经,她也如这般,在寒冬腊月,被罚在积雪的宫道上长跪,险些丢了性命。 碧芜曾听宫中的老人说过,在这皇城中为奴为婢,千万别想着什么骨气和尊严,生死都捏在主子们手中,注定了命比狗贱。 虽对眼前的小婢女有几分感同身受的同情,可碧芜还是强逼着自己扭过头,不去掺和眼前这事,可下一瞬却听六公主蓦然道:“阿婵姐姐的衣裙也脏了,你觉得该如何罚?” 听到这话,碧芜心下猛然一跳,历历往事在眼前闪过,分明不想管,可看着苏婵朱唇微启,正欲答话,她的嘴却快一步出了声。 “公主殿下也是去太后娘娘宫中的吗?” 喻澄寅抬头看来,虽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答:“是啊,本宫原想着去皇祖母宫中请安的。” 谁知让一个不长眼的奴才毁了心情,脏了她新做的衣裙。那衣料可是杭城今年进贡的佳品,宫中可就那么几匹。 见喻澄寅扁了扁嘴面色不虞,碧芜紧接着道:“公主殿下果真如传闻般恭孝,昨夜臣女的祖母同臣女说起宫中的事,还特别提起了公主殿下,说您温柔敦厚,平易近人,最是好相处的。” 骤然被夸了一通,喻澄寅也有些懵,但是人都喜欢听好话,她自也不例外。 “这孝敬长辈乃是分内之事,不值得夸赞。” 她掩唇低咳了一声,余光瞥见那跪在地上的宫婢,想起碧芜夸她的话,一时间倒也不好重罚了,少顷,摆摆手道:“罢了,念你也非有意,就罚你半年月俸吧。” 那小宫婢忙跪在地上,连声谢恩。 喻澄寅脏了衣裙,也不好就这样去给太后请安,幸好她住的宫殿近,索性折返回去和苏婵一起换了衣裳再来。 碧芜与萧毓盈站在原地目送六公主离开,稍一侧首,便见正与她擦肩而过的苏婵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一瞬间,一股寒意自脚底攀升而上,碧芜脊背微微一僵。 旁人看不懂,可她看得出来,那笑意不达眼底,此时的苏婵很不高兴。 或是因为她打断了她说话,又或是由于她对六公主的那番奉承,甚至是看出了她方才那话的真正意图。 想到前世亲眼见过的苏婵折磨人的手段,碧芜瞥了眼那还跪在地上满身狼狈,瑟瑟发抖的小宫婢,虽知自己方才有些冲动了,但到底没有后悔。 她也曾在宫中蒙人相护,如今实在狠不下心袖手旁观。 “别看了,六公主都走了。”萧毓盈见她站着不动,目露鄙夷,冷哼了一声,“倒是会拍马屁。” 碧芜笑了笑,徒步跟在后头,并未解释什么。 慈安宫外,已有人在等了。 远远瞧见身影,黄嬷嬷忙差宫人入殿内禀告,自己则快步迎上前去。 “两位姑娘来了!” 她看了萧毓盈一眼,旋即将视线落在其后之人身上,双眸一亮,展颜笑道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