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几分钟,她又问:“你什么时候约的律师?” “昨天下午,五点。” 她点点头,感觉脑袋挺重,把下巴放在膝盖上,看了会儿电影,又顺着情节换了个话题。 “叶凛。” “嗯?” “你有过什么很害怕的事情吗?” “以前没有,”他说,“遇到你之后就有了。” 她噢了声:“是什么?” “怕活得不够长,又怕活得太长。” 她试图去思考这句话,然而脑容量有限,好像怎么都听不懂似的,半晌后认命地叹了口气,放弃了。 她伸出手,然后说:“抱我去睡觉。” 叶凛将她抱起,放在床中央后把被子盖好,正要起身离开,又被她抓住衣角。 她说,“你也睡呀。” 他嘴唇触了下她的额头,低声道:“我去洗个澡。” 她今晚有些黏人,看着他眼睛问: “洗完澡就来陪我睡吗?” “嗯,一直陪着你。”他说。 * 次日天光大亮,颜漫是被门外猫的跑酷吵醒的,她按了按眉心,坐起身来。 有关昨晚的事都不太记得了,她起床上了个厕所,想起客厅还架着机器,不由得走过去关。 时间还剩十多分钟,再睡一觉不太现实,颜漫便拿出了笔记本电脑,将摄像机的内存卡插了进去,打算看看昨晚录的内容。 后来机器没电,只录到了叶凛回来之后的十分钟。 她顺着看下去,看到自己给他递酒、而他接过时停了停,有些恍惚地想,毕谈是不是说没人能劝动他喝酒来着? 为什么自己给他,他就接的那么快? 可能因为是果酒的缘故吧。她想。 倍速播完之后,她又倒带回去,看自己慢慢喝醉时的状态,与此同时,昨晚一些零碎的画面,又不受控制地,再次涌进了脑海。 ——你有过害怕的事吗? ——怕活得不够久,又怕活得太久。 她的思绪也顺着被拉走,恍惚想着。 前天下午五点约的律师,和她有关,那她那时候,是在干什么? 颜漫努力回想,终于把片段对上了号。 她想起来了。 那个时间点,她正在医院,而他在赶来的途中。 那时候他或许还以为,她性命垂危,和母亲面对了同样的险境。 虽然他没说,但后来检查时他重点要求了脑部检查,她能看出来。 而他过来的路途只耗时了十分钟,在这期间,他能做什么?约律师是做什么? 颜漫隐约有些预测,但不敢再想,却不得不继续想下去。 他的包就放在沙发一角,被外套遮盖。 颜漫起身,将外套掀开,黑色的手提包顺着倒下来,拉链并未关上,从里面掉出来几张纸页。 她将纸张翻过来。 预感成真,那是一份遗产捐献协议。 协议的生效日期,正是前天。 她手心发颤,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念头,她怎么敢这么想,觉得叶凛会为了她,而甘愿去死? 正在此刻,身后传来脚步声,颜漫回头去看。 他就站在房门边,目光定焦在她的手上,为她解释这一切。 “前天紧急时刻让律师帮我拟的,虽然用不上,但昨天还是去取了。” 他说,“希望我活得久一点,如果还有以后,不希望你太孤单;但是也不用活得太久,如果有天你离开,和你一起,让你有个伴。” 他如此镇定而又平铺直叙地,像在讲一件最简单的事情。 “你活着,所以我也活m.dAmiNgPUmP.cOM